魔宫深处,昙花沉睡,君王缓步进温柔乡里去了
复又换上了墨黑的宽袍大袖,帝王冠冕上五彩珠玉,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和煦的光彩
今日,黎苏苏特意早起,想着偷摸来看看澹台烬有没有好好上朝,或许是起的不够早,或许是下朝的时间提前了
她半道就被捉住,整个人被拥入一个坚实的怀抱,男人将下巴嵌在她的颈窝处,他冠上冰凉的珠串划过脖颈,猛烈的摇晃着
他不言,只默默地收拢双臂,将怀里的人儿抱的紧紧的,就好像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会再次失去她了
四周静悄悄的,两颗心贴在一起,咚咚的心跳声同频共振,黎苏苏顺势环住澹台烬的腰,就这样不言语,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澹台烬一字一句启唇,声音如浸入冰水般透彻:“太重了,太重了,压的我喘不过气”
他好像不再自称为孤,在她面前一直就是我,那压在他身上的,千斤重担,又能是什么呢
“那就先取下来吧,缓一缓”
黎苏苏从衣袍中退出来,一踮脚抽出玉笄,将这精工细造,代表帝王身份的冕旒取了下来
她自然知道,不是这冠冕,袍服太重,而是坐上这至高无上的位子,担上万民福祉的职位太重了
君王深沉的眼眸里,猜不透的焦虑不安,无法言喻的不安定,想来想去,只能是心里藏了什么事
“怎么了,有什么事给我说嘛”
回了寝殿,换了身轻便的衣衫,温香软玉在怀,他才开口,音色暗哑,语调沉沉
“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我没有做到,对不起……”
坐在男人大腿上的黎苏苏,调整好姿势,捧起他的脸,对上眼睛,以极为认真的语气道:“不要说对不起了,不是你的错,人又不是你杀的,你又不能事事都料准,不能怪你的”
是了,人又不是我杀的,为什么要把这些与我无关的事揽到自己身上,属实没有必要
一向黎苏苏的安慰是最有用的,澹台烬心绪稍平,关于他的存在,推翻所以可能性,便能找到唯一的真相
魔神想要解脱,并非只有毁灭三界这一条路可走,如若同悲道开启计划不成,还是会被阻挠,那么为达目的,总要另寻它法,以保万无一失
需要一个一模一样的,天道分不出区别,他澹台烬,便是为此而兜底,无论如何,为了什么,要他心甘情愿坐上魔神的位置,背负上三界众生的罪业
如此重任,他已经如其所愿,接任这个位子,那么魔神为何还要冒出来呢,祂乐见其成啊
祂不知活了多久,定然更早堪破世间的运行规律,亲自下战场,便是为了万年后的设局
思及此,澹台烬难免咬牙切齿:“这个老东西……”
“你骂谁呢”黎苏苏不解问道,她猜着怕是那个朝臣惹着他了
“没谁”澹台烬收敛了心中的郁气,在这里就不想这些了
该是用膳的时辰,宫女们一贯低垂着头,整齐划一,不言不语,好像走路都没声一样
黎苏苏虽为此感到困惑,但是这男人总有办法让她没空思考这些,睡觉时跟条蟒蛇一样缠在身上,睡醒了一睁眼,他还在,就好像不理朝政了一样
还不让问,一提起此事,就用嘴堵住,不分场合时间摁住她就亲,吻得她晕头转向的才能罢休,让人一点辙都没有
更是不顾及宫中旁人在不在,一定让她坐在怀里才行,不然看似温柔体贴的人,立马就横眉竖眼的,非要她哄才行
像个小孩子一样,没来由的耍脾气,罢了罢了,真是欠他的
黎苏苏下唇微微痛了一下,一睁眼就是近在咫尺的俊颜,清亮如水的眼眸里,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娘子,怎么这么不专心”
“这事还要专心呢”
“那是自然”
眼波流转间,黎苏苏揽过澹台烬的脖子,鼻尖轻蹭高挺的鼻梁,吻上这不讲理的嘴,不顺着他的意,是不行了
海棠花醉,如落雨纷纷,坠落满地,树下的甜蜜恩爱的人儿,搂在一起,开始讲起了故事,之前在景王宫中,从叶清宇口中得知,南诏国祭司前些日子又下令绞杀了国主,这是第三个了
执行的酷刑绵延了两个时辰之久,那根如手指般粗壮的牛筋绳,浸透了水,每挣扎一分,它便紧缚一丝,像冰冷的蛇缠绕着猎物,每当窒息的边缘降临,它又狡猾地略略松弛,赐予短暂的呼吸之机,接着再次无情地轮回这痛苦的折磨。
真是叫人急于求死而不得,更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君王的尊严,体面,名誉……等等只要是人都会在乎的一切,皆被践踏的什么都不是 ,死后会被曾经的臣民唾弃 ,遗臭万年
“虽然祭司行事太过狠绝,但是对于黎明百姓而言,确是一件好事”
“为何这样讲”
“你想啊 ,就连一国之主做了恶都逃不掉制裁,更何况是平头百姓呢,这样一来,试问还有谁敢做下恶事,国内岂不是法制通畅,强权无法一手遮天嘛”
“若不吸取教训,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复哀后人矣”
是啊,他们明知魔神的力量由何而来 ,却不肯停下自己造孽的步伐,想来漠河灭族一事不是第一桩罪业 ,也不是最后一桩
怨气横跨万年至今都无法消散
累累血债,刻进骨髓的仇恨,难道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消解的吗,若不能起死回生,最起码要狠狠处置罪魁祸首才行
桑佑见着了这些所谓正人君子的凄惨的下场,这才能真正放下仇怨向前看,继续好好活下去
然曦云渡他一程,并没有要多少回报,只要他每次喂饱那个贪吃的狐狸就行
这位仙子的心智,小小年纪如此会谋算人心,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几乎可以说她算无遗策,除了会被最亲近的宠物坑以外
“娘子怎么这么聪明”澹台烬收回神思,伸手捏了一下黎苏苏的鼻头,眼珠一转,话风突变“你爱我吗”
“什么,我当然爱你喽”黎苏苏一愣,显然没料到澹台烬突然问这一下
“你迟疑了,是不是在敷衍我”
“没有~”黎苏苏急忙辩解
“我说有就有,今晚要好好惩罚一下娘子”
“什么!”黎苏苏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这人就是打定注意了,还管她的回答是什么
“这样吧,在太阳落山前,我没抓到你,就不罚你了,反之嘛……”
“知道了”黎苏苏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她要找个好地方,藏起来才是
绕过重重花木,黎苏苏奔向了寝殿,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她才放心的合上了门,为保万无一失,她钻到了床底下,还将自己的裙摆全都收拢好
这个色批,没一天能消停的,亏你还心疼他, 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黎苏苏捂着额头,她好像总是在床上,找着什么 ,而且还是不能让澹台烬发现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来着……
在她恍神的时间里,门扉轻启,一双赤金描龙黑靴踏入期中,在室内缓缓踱步,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似乎稳操胜券,浑不在意即将暗淡的天色
“你在这呢”
划拉一下,床帘被掀起,黎苏苏抬头一看,墨发滑落,俊美无筹的脸上噙着三分笑意,还带着恶劣的意味,一双勾人的眼里全是藏不住的浴火
俨然一副好色之徒,昏君模样,这下是逃不掉了
一阵天璇地转,还没搞清楚状况,她就被扛上了肩头,跟着男人,往内室去了
狼要是想吃羊,必然要吃到嘴里的,还能由得了小羊羔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