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禁毒活动写的随笔,大家随便看看吧)
“有毒的世界,无期的痛苦。抵制毒品的侵害,拥抱生命的精彩。”
……
微风正好,阳光不燥,初春的暖煦温和得抚慰着人们的身心。不知道谁敲了敲窗户,被惊醒的林飞不耐烦得拉开窗帘,隔着纱窗微微皱眉看着外面三五成群的人。
“林飞,别睡了!下节体育课出来打篮球!”
“来了!”林飞伸了伸懒腰,也算清醒了一点,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大多数人都到操场上了,教室里一片寂静。
林飞出来后,姜因几个人就开始狂奔去操场,林飞跟在后面似乎在想着什么。
姜因父母早逝,从小就跟着县里的二叔姜海住,后来上学选择了住宿,二叔也就去市里打工了,虽然没怎么被亲人的爱意照顾过,但却有一帮子好朋友找他玩闹。
反观林飞家庭幸福美满,却因为过于内向而没什么朋友,上了大学更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生活,也就只有姜因总是招呼着他一起玩。偶尔林飞也挺羡慕姜因的,能够那么阳光开朗,仿佛那些困难都未在他身上出现过。
篮球场上照常围了许多人,但是真正看球的没几个,基本都是闲着没事凑热闹,要不然就是几个女生聚在一起悄声讨论着哪个男生最帅。
“呐——”
“谢谢。”林飞接过姜因给的水,拧开瓶盖坐在一边喝了几口解渴。
中场休息的时候,篮球场略微静了些,两个少年并肩坐着,依稀听到校园广播站放出的歌曲——
其实我的日子也还可以呢——
除了回忆肆虐的某些时刻——
姜因胳膊肘怼了怼林飞,“诶!你听过这歌儿吗?”
林飞仔细听了一会儿,摇头否定。
“这么好听的歌你都没听过?!”
姜因对此表示很遗憾,接着右手攥着他的矿泉水瓶子当作话筒,像舞台上的歌手随着广播站激情演唱。
“只期待后来的你能快乐,”
“ 那就是后来的我最想的,”
“ 后来的我们依然走着,”
“ 只是不再并肩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歌手刚演唱了几句,就被周围“歌迷”们的笑声给打断了。
一个穿白卫衣的男生喊着:“姜因别唱了!我耳朵都快流产了!”
剩下的几个人也接连附和:
“自己人别开腔!”
“又emo了哥/.”
林飞倒不觉得姜因唱得难听,单纯是被他这夸张的模样给逗笑了。
愉快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下课后的人们微微冒着汗,春风吹了几下又干了,大家边走边讨论着第二天的周六自由活动怎么安排。
“去游戏厅吧!要不就网吧!”一个男生提议到。
“天天窝在宿舍打游戏你还不嫌够啊?不是你昨天排位掉五颗星哭爹喊娘问候祖宗的时候了?”
“那咱撸串去吧。”
“诶!可以,好久没吃烧烤了整馋这口呢!”
“吃哪家的啊?学校周围有烧烤店吗?”
“去我家吧!”姜因突然开口。他家也就是他二叔家,离学校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
“去你家怎么吃?你家附近有烧烤店?”
“去烧烤店有啥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几个买点想吃的去我家自己烤,正好我二叔有烧烤架。”
经过一路上的讨论,最终决定了去姜因家团建烧烤。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就一起去超市准备材料,开启了“烧烤之旅”。
一家小院子缓缓升起一阵青烟,慢慢传出了诱人的香气,就连隔壁家的狗也忍不住流口水。
大家围在一起,有些说说笑笑,有些夸着姜因技术好,有些因为最后一个烤串究竟归谁而进行一场激烈的比赛——石头剪子布。
“你还会种菜?”林飞突然开口问到。
“嗯?不会啊?”姜因听着有些懵,后来看林飞指了指一旁土里栽着的绿色植物,解释道:“哦,内个啊。前段时间我二叔栽的,说是以后能开出朵大红花来,我问是啥花他说不知道,只交代了我三天浇次水。”
林飞看着那几株植物,光秃秃的一根直茎没有分枝,叶子有点像椭圆的卵形,但边缘又有小锯齿。可能是什么罕见又比较贵的花吧。林飞这样想到。
天色渐暗,大家又商量着去酒吧玩,林飞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为了不扫兴,就自己回了宿舍等着。
刚到酒吧门口就被里面炫彩的灯光与欢快的氛围给吸引住了,心脏也不由得加快了跳动的节奏。
几人在柜台前点了几瓶酒,姜因酒量不好,只要了瓶白兰地调的12度的果酒。
“诶卧槽!你们看!”
大家顺势看过去——两个近乎赤裸的人扭动着身肢热舞,周围人也随着鼓点摇摆,开了瓶盖,将一瓶瓶就浇洒在她们身上。
“卧槽,这是正经酒吧吗?!”
“嗐,正常正常。”
“算了别看了别看了,再看下去要长针眼了。”
姜因看得有些恶心,心里有些鄙夷这种行为,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转头继续喝酒。
味道怪怪的,有点酸……
姜因没多想,青苹果味的,应该会酸点吧。
三天后。
“诶!咱们这周末再去一趟酒吧呗!”
“你疯了吧姜因,难不成还看上他们家的‘特殊服务’了?”
“不是,瞎说什么呢。我是真觉得他们家调的酒还挺好喝的。”
“你在网上查查,说不定还便宜点。”
“我查过了,网上没卖的。就再去这一次。”
上次去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大家伙也确实都没玩尽兴,于是乎几个年轻小伙子又约着周末聚在酒吧。
“飞哥还不去吗?”
林飞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林飞喝不了酒,去了也是干坐着,就还是咱们几个吧。”姜因解围道。
这次去的时候天还没那么暗,姜因还因此多贪了一杯,结束时已经喝得烂醉,被兄弟们搀扶着勉强还能走回去。
回到宿舍没多久,姜因难受得就跑去厕所呕吐,郑洛升说不放心,拿了杯温水和一卷纸去厕所照顾姜因。
“姜哥?没事吧?喝点水顺顺。"
姜因接过水漱了漱口,突然又开始剧烈呕吐,胃里像是在翻滚着,刺激得他难受。
郑洛升从兜里偷偷拿出一小袋白色粉状物,洒在了水里又晃了晃,随后一手把水重新递给姜因,一手故作自然的把塑料袋扔进了马桶。
姜因还没缓过神,迷迷糊糊的接过水喝了几口,郑洛升顺势按了冲马桶的按钮。
过了一会儿姜因终于清醒了点,这时候才发现不对,警惕地盯着旁边的郑洛升。
“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
郑洛升呆滞地站着不语。
“我问你给我喝了什么!"
一拳狠狠地落在了郑洛升的胸口,打得人撞开了门向后摔去。
寝室里其他的人听到动静赶紧都跑过来帮忙。一波人扶起郑洛升,一波人拦着即将“暴走”的姜因。
“姜因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应该问问他想干什么!”姜因把目光重新转向郑洛升吼着,“第一次嚷嚷着说去酒吧的是你,两次都坐在我旁边的也是你,刚才主动给我送水的还是你!今天你要是不把事说清楚了明天就别想踏出这个门!”
姜因眼眶红着,脖颈由于情绪激动而爆着青筋,反观郑洛升一直低头解释,本身就体质柔弱,面黄肌瘦的,一副被吓惨又被打疼的样子,其他人也就都暂且认为是姜因喝多了耍酒疯呢。
姜因越想越气,泪在眼里打转却又不肯落下,借着酒劲夺门去找隔壁的林飞评理,可当林飞开门时,姜因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林飞就这么看着门口的姜因,发现对方哭了就从兜里掏出来两张有点皱巴的卫生纸给他。姜因的舍友们见他平静了一点,赶紧把人拉了回去,一边走还一边鞠躬道歉。
“对不起啊飞哥打扰了,姜哥喝多了,抱歉啊嘿嘿。”
林飞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跟过去看看,但后来一想他们宿舍那么多人照顾姜因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又把踏出的右脚撤回来关上了门。
林飞是突然得知姜因退学的。那次“醉酒事件”过去不久后,姜因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教室里没他人影,课也没上,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问他舍友只说是他二叔去世回去办葬礼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
姜因走后没多久,郑洛升也走了,林飞和其他的兄弟们还是过着犹如往常一样的日子,就是缺了两个人还是觉得别扭。
毕业之后,大家都各奔东西。林飞回家乡那边当了一家私企的“上班族”,每天朝九晚八过着“流水线”般的生活,无趣又充实。
街道上偶尔传来小吃摊卖力的吆喝声,混合着店家门口放的音乐,天不知怎么突然阴了起来,随后又降下许多雨点。
林飞身上没带伞,趁着还没下太大,跑到了一家店门口避雨。没过多久,林飞听到耳边响起“啪叽啪叽”的声音,随后就在余光中撇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衣着简约,上衣看起来有些旧,林飞不由得心生好奇,稍微将头向左边转了转。
他看清了那人的侧脸,轮廓明显,鼻梁高挺,面部小而消瘦,甚至脸颊处都有些下凹,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但眉宇之间透着一丝英气。
“姜……姜因?”
听到自己名字的姜因下意识看向林飞,浑浊的双眼快速眨了几下,随后又平定了情绪,浅回了一句“嗯。”
“你……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不好,过得一点也不好。每天吃了上顿没下顿,房租都已经欠了半个月,身体越来越虚弱,当初也不是因为二叔去世才不告而别的,而是因为二叔吸毒致幻杀人坐牢,院子的花不是什么好东西而是有毒的罂粟,喝醉那天想和他说清真相但又怕被鄙夷所以才什么都没说……
“还可以。”姜因隐忍地说。
自己已经烂成渣了,就没必要再说出去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雨渐渐小了,姜因做了个简单的告别就匆匆走了。
回去的路上,姜因又想起了六年前的场景——
郑洛升找了个时间把姜因单独约了出来,卑躬屈膝地把前因后果一一交代给了姜因。
“当初就是好奇,没成想后面真的就离不开了……姜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大哥说只要再拉一个人就可以继续给我货,我就是想活着……”
“你想活着所以就害别人吗?”
郑洛升自知对不起姜因,不敢说话。
“为什么是我。”
“本来我也不知道该找谁的,但是那天去你家发现了院子里种着罂粟,我还以为你也……”
罂粟……姜因这才知道二叔一直在骗自己。
“姜哥,你就当是做好事帮兄弟这个忙,这玩意儿吸上一口可爽了,可以解决所有烦恼,钱,钱的话……飞哥家里不是有钱吗!你和飞哥关系那么好,实在不行就管他借——”
“混蛋!”
思绪拉回到了现在,姜因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这个样子。之前不是没想过戒掉,可戒断反应难受得他生不如死,反正只剩下自己了,干脆就这么烂下去吧……
日子又一天天的过去,林飞本以为不会再遇到姜因,可命运偏偏就让他们再次重逢。
好不容易到了假期,林飞想着去超市买点水果,路过一处巷子时却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姜因!”
林飞立刻冲了过去,巷子里的姜因奋力地一下一下捶墙,墙面被蹭上了手上的鲜血。林飞尽力紧紧地控制着姜因,怀中的人却像发疯似的突然嘶吼。
“放开……放开我!”
他感觉到姜因的身体在颤抖,汗如雨淋,泪珠也大颗大颗的滚落,急躁的心情使姜因控制不住自己,喉头像被异物堵住了似的,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只巨大的怪兽在冲撞。
“别管我!”
“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
“滚,滚开!”
“救救我……”
挣扎了半天的姜因终于虚弱的倒下,但仍然没有清醒,精神上的幻觉以及身体上的反抗已经让他耗尽了大量的精力与体力。
林飞瞥到了姜因的小腿,那像被啃食腐烂的伤口,皮肤早就已经溃烂不堪,形成一个个黑色的洞,不忍直视。另外,林飞从刚才就察觉到了一股难闻的酸臭味,一开始以为是巷子中的味道,现在却感觉是姜因身上传出的。
姜因似乎感受到林飞的犹豫,于是自己先先说了出来。
“白粉。”
“嗯?”
“海洛因。当初郑洛升在我酒里偷偷下了药,就是海洛因,我依靠着这个东西苟活了六年。”
因为现在实在再买不起了,所以姜因决定再试试能不能戒掉。可戒断反应太难受了。他感觉刚才真的像是要死了。
林飞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脏像被揪起来一样疼,象征安抚似的抚了抚姜因的后背。
……
“戒掉吧,我等你。”
姜因在戒毒所里回忆着林飞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了,向来爱闹腾的他却不怎么说话了,发病全靠硬忍,实在不行就咬自己的手臂保持清醒。
可他还是没撑过去,在一次发病时出现巨大的幻觉,他幻想自己是一只能够自由高飞的鸟,而墙壁是困住他的牢笼。
姜因一头撞向了“牢笼”,心满意足的合上了双眼。
他终于自由了。
……
林飞站在姜因的墓前,手机通话页显示着姜因的名字,一阵铃声突然响起——
无论是 后来故事 怎么了——
也要让 后来人生 值得——
后来的我们 我期待着——
泪水中能看到 你真的 自由了——
“下辈子一定会快乐。”
“下辈子一定会自由。”
“下辈子一定不会再沾染毒品。”
林飞将手中的雏菊放在了姜因墓前,挂断了电话。
春风温柔吹过,似是给了那束雏菊重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