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微微亮。
手机铃声将刚睡下的孟宴臣吵醒,来电显示“许雨灵”电话一接通,是女生略带急促地声音。
“孟总,这个时间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我听说国坤今天会和万奥宁签约,根据我的调查这家公司有很大问题,方不方便见面说。”
孟宴臣略感意外,但还是同意了面谈。
……
地点约在了公司,时间早上六点。
许雨灵将笔记本电脑推至孟宴臣面前,这是她整理了一晚上的数据。
“我去过他们的工厂,从知情工人口中得知了一些情况,我怀疑万奥宁出于便利融资的目的,虚增贸易收入。这是我整理的资料您看一下。”
过程中许雨灵在一旁讲解她的分析,试图把每一个意思表达清楚。孟宴臣无意间看向她时,才发现今天的许雨灵不太一样。
标志性的披肩卷发随意扎成一个凌乱地丸子头,隐形眼镜也替换成了框镜,整个人略显狼狈,想来是一整晚都在忙这件事。
“因此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家公司都不适合投资。”许雨灵总结道。
“我没记错的话,万奥宁不属于上市公司,你这些数据……”
许雨灵忙解释道:“正常来说除了特殊性质的非上市公司不需要公布财报,但之前远蓝安泰曾参投过万奥宁的 A 轮融资,他们的年报中包含了这一部分。”
孟宴臣认可地点头,随即通过座机联系了总裁办。
许雨灵扫了眼时间,见孟宴臣的电话结束,遂问:“还来得及吗?”
“子公司那边的签约已经叫停了。”
闻言许雨灵舒了一口气,再看向孟宴臣时却觉得奇怪,他看起来毫无波澜,仿佛一早就知道这家公司有问题。
“您…早就知道了?”
“是,不过你还是帮了我。”
许雨灵一脸茫然,“对不起孟总,我不太理解你这句话的意思。”
“在此之前我一度很犹豫。如果这件事由我自己戳破,不过是做了一个集团CEO的分内之事,现在由你来代替,公司既无需增加不必要的损失,我也有理由向董事会施压。”
许雨灵怔住,突然对眼前这个人恍惚了。
第一次采访他的时候,孟宴臣留给她的印象更像是一个儒雅的智者,今天再见才体会到他作为商人的城府和算计,偏偏他又是如此坦诚。
视线下移,看向办公桌上那一排形态各异的蝴蝶标本,完美、精致,不惧任何审视,但却无法触及,因为灵魂早已被掏空了。
孟宴臣见她迟迟不语,盯着桌上的标本发呆,“感兴趣?”
许雨灵抬头正巧对上那人探寻地目光,淡淡道:“没有,只是觉得可惜。”
这回轮到孟宴臣不解,“怎么说?”
“冯骥才先生说过,风可以轻易吹起一张白纸,却无法吹走一只蝴蝶,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见它们最珍贵的东西被剥夺了,所以可惜。”
孟宴臣微讶,过往种种立时漫上心头,一股莫名的情绪汹涌袭来。
良久,他自嘲一笑,这就是记者的犀利吗?今天算是领教了。
“如果许记者做投行,一定是位眼光独到的分析师。”
“我就当您是在夸赞我了。”许雨灵笑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