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清明,这里可能是整个城市最安宁的地方。
四周都是墓碑,墓地周围,生长着郁郁葱葱的绿树,有松树,有柏树,还有数十棵高入云霄的白杨。凄冷悲伤的气氛让人痛的缓不过劲来。
蔺舒洛孤身立于众多墓碑前,其余之处皆有菊花低垂相伴,唯独她手捧一束娇艳的玫瑰,柔情地放置在墓碑前。
蔺舒洛看着母亲墓前的玫瑰花,心里一片茫然。这是她第一次经历失去至亲的痛,却意外的没那么难以承受,或许她也认为死亡对母亲是个很好的解脱,谁都解脱了,唯独她没有。
如同某个禁咒破开冰层,蔺舒洛直直站在那里,灵魂却仿佛轰然跌进了冰冷刺骨的水底。暗流裹挟着满怀恶意的回忆汹涌袭来,裹住全身。
蔺舒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来……沉浸在那些往昔的回忆里,她微微抿起了嘴角,忽然又蓦的抱住了膝盖,将头深深埋了下去,像个孩子一般一样哭了起来……
蔺舒洛我没能保护好你的玫瑰花。
蔺舒洛我没能阻止苏格为再婚。
蔺舒洛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妈妈。
蔺舒洛扯了扯嘴角,扬起笑容。
蔺舒洛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
蔺舒洛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不会做短命鬼的。
蔺舒洛你会为我高兴吗?
蔺舒洛静坐于墓碑旁,情感如绵绵细雨般滋润,言辞间流露出千般柔情,即使无人偕伴应和,她依然滔滔不绝地述说着。
突然间,她感受到一只柔和的手正在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然而,当她转过头来,眼前却空无一物,仿佛一切都只是她幻觉中的幻象。
蔺舒洛嘴角艰难的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像初学雕刻的匠师生硬的在雕木上凿出一朵落败的花瓣。
蔺舒洛是你吗?妈妈。
蔺舒洛我已经好久都没有梦见你了,都快记不得你的样子了。
梦中见,只要我想,你便会来,来了,只要不醒,便走不了。梦中见,你不再吃喝,不要讲无关重要的话,做无谓的动作。你只说短短的话,短语如音,便没有争执。只有简洁的动作模糊的影像,便没有不满。
蔺舒洛我该回去了,妈妈。
蔺舒洛下次再来看你,我还会带玫瑰花的。
蔺舒洛艰难地挺直身体,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那瞬间的画面太美好了,此刻的母亲依然带着灿烂的笑容。
蔺舒洛轻轻抚去墓碑上的尘埃,如同素手触碰白玉。
蔺舒洛我真的要走了。
蔺舒洛你不要想我啊。
蔺舒洛缓步走出墓地,此刻已是夕阳西下,然而那刺目的阳光仿佛是东方黎明初升。她的心情沉重而复杂,仿佛时间的流逝和记忆的凝固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
阳光总是显得最灿烂,当我们感到最黑暗、最无望的时候。
蔺舒洛再过一年,我将迎来我人生的黎明,迎接那个令人期待已久的成年时刻。
蔺舒洛当时我只道是做梦,一直神魂颠倒。后来逐渐安静下来,然而无法教梦清醒,真乃痛苦不堪。何以解忧,无人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