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老张经常带我去打球,我俩一进球场,老李就蔫了:
“一个黄毛丫头,给你魂都勾没了。”
老张每次都很无语,但球场是老李的地盘,他管球场的预约和分配,还是学校花钱雇他管的,他不敢当着他的面怼他。
而我每次都很尴尬,明明没怎么打扮,却被他讲的一股狐媚子味,搞得我信心大增,觉得自己很有魅力。
每次打完球,我都拉老张去学校门口的麦当劳,他说他的年龄支撑不了他一直吃垃圾食品,我怕胖,但又想吃。
所以我俩就一人一个板烧鸡腿堡,然后说老李坏话……
那段时间,我一个月有二十天晚饭都是板烧鸡腿堡,以至于后来我俩一看到M的标志就应激。
老张上课很有意思,“有意思”不是说他能给微积分讲出花来,再有趣的东西,听不懂还是照样困。
我说的有意思是,通过我这几节课的观察,他会在自己的课上,潜移默化的给自己立人设:一个全才,一个怀才不遇的名师,etc.比如,漫不经心的说自己在X大读研究生的故事,一不小心又讲了在南布列塔尼实验室的经历。
借此来叫醒那些眼皮已经快粘上的人,说明这节课很重要,大家要珍惜上课机会。
这导致大家都觉得他很牛b,对他的理所应当的高傲产生一种畏惧。
有次我实在憋不住了。
“费马,是法国的数学家,法国人喜欢住阁楼,叫grenouille,费马当时研究费马大定理的时候,在阁楼待着都不出来,他的家人朋友甚至以为他死了…”
grenouille?我一愣,grenouille不是青蛙吗?阁楼是grenier吧?
谁家好人住青蛙里啊…
我乐了,乐出声了,周围一群聚精会神听故事的都一齐看向我,包括老张。
那天下午我去办公室,刚坐下他就来兴师问罪:
“你上课的时候笑什么?”
“笑你讲的好啊,大家都爱听你讲课。”
他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大家都爱听数学家住青蛙里的故事噗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意思?”
“大哥你回来有两年吗,grenier和grenouille就分不清了?Delf怎么考的。”
“啊?我上课说的是grenouille?”
“那可不。”
他愣了愣: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没有两年?”
md,说漏嘴了,老张我多可怜你,那个漫长的夜谈,让我稚嫩的心灵产生了深刻的印象和如圣母般的怜悯,我回去特地算了,算了你回国领结婚证才多久老婆就没了,也就不到两年,我记得可清楚了。
“……”我想用沉默伪装自己。
“你怎么知道的?”他抓着不放,继续追问,语气变得有些急切。
他知道,他虽然常在课堂上讲那段留学经历,但是时间点是绝口不提的,对他来说,那是个因为悲剧而及其隐秘,隐秘到他自己也不愿意触碰的时间点。
“真的是两年啊?害,我就随便说个虚词,你每次打俩小时球,又不是真的只打两小时。”
我淡定的胡诌,家人们,一场完美的胡诌就要像我这样,有理有据有底气,甚至还有举例论证,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后再轻蔑的看着那个质疑你的人。
他没在问了,乖乖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嘴里念叨着那两个搞混的单词。
我只希望我的解释足够说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