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三年,北狄杀大周使者意图挑衅,大周女帝韩玥拜大将军王如麟为帅攻打北狄。
天命四年秋,王如麟率军剿灭北狄王庭彻底收复北狄。自此北狄并入大周,设镇北郡,封女将王如麟为初代镇北侯。女子封侯朝野哗然,但碍于女帝掌权只能在市井编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天命四年冬,女帝召镇北侯入宫赴宴。
次年改元承平,承平元年女帝与诸臣宴饮。
“诸位卿家这些年来为国事尽心竭力,朕敬诸位一杯。望今后更加勤勉,为我大周百姓谋福祉。”韩玥举杯。
“多赖陛下圣明,我等才有施展抱负的机会。此杯当敬陛下!”以丞相章禅为首众官员举杯向韩玥敬酒。
韩玥饮下一杯酒之后,又请王如麟坐在自己身边。
“诸卿觉得镇北侯如何?”韩玥这一问让底下的人不知如何回答。
章禅开口打破了尴尬,“镇北侯虽是女儿身,却能够上阵为国杀敌。其志不输儿郎,应为当世女子楷模。”
“丞相说得是,有镇北侯为例可见女子亦能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来人传朕旨意,重新开启已经废除的女子科举。自此之后,无论男女只要有本事,都可以来朝堂为朕,为社稷效力!”韩玥想把这话说出口很久了,只是苦于一直都没有机会。王如麟如今的功劳足以铭记青史,所以韩玥才有底气提出这样的命令。
“可是陛下,我朝近年来虽然风气有所开放,但没有这么多读过四书五经的女子。若是开了恩科,是按照什么样的标准录用她们呢?难道因为她们基础薄弱,就要开特例吗?这又对天下寒窗苦读的儿郎公平吗?”出言的是吏部侍郎文楚。
“不必特殊照顾,女子恩科并非单独开设。而是会和一般的男子科举一起,男子考什么,女子就考什么。开春朕会让丞相主持会考,成绩与男子一视同仁。如此这般诸位卿家还有什么疑问吗?”韩玥只是给了天下女子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这个机会。这取决于她们,而非韩玥这个女帝。
“陛下圣明。”当今女帝虽然看上去好说话,但真忤逆了她还是要挨罚的。荣华富贵来之不易,要失去不过女帝一直诏令。臣子们学乖了,并不敢公开跟她唱反调。女子恩科未开,并不代表这朝野就没有女子做官。如今的女官鸳鸯虽无丞相之名,但在女帝身边处理政务已然相当于半个副丞相。城防营大统领紫鹃也是女子,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承平元年春,举子们通过层层考试来到洛京准备参加春闱。吏部统计有男子三百人,女子二十人。经过几天的考试,最终确定了名次。其中只有五位女子中了进士,一位成为了探花郎,其名梅莹。
这些女子的仕途并非一番风顺,有好事者指责探花郎梅莹科考作弊。一时间物议如沸,连带这其他女子的名次也受到了质疑。朝廷为了平息舆论,将梅莹收入大理寺监牢。
“司马大人,小女子问心无愧,没什么好招供的。”梅莹的手指都快被夹断了也不改口,这让司马朗很意外。但对女子为官一事,他还是不赞成。可惜司马宴已经仙逝两年了,否则他们家一定不会让女帝如此胡作非为的。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狡辩真是不知悔改!来人呐……”司马朗当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凭本事考上的,但她是女子与男子同台竞技本就该死。
“司马寺卿,原来你平时都是这么给朕办案的……”韩玥带着章禅来到了大理寺监牢,见到了气若游丝的新科探花梅莹。她很清楚,这些不是冲着梅莹去的。而是冲着她这个女帝来的,明面上的刀光躲进了暗处。
“参见陛下!”司马朗不情不愿地跪在了地上。
“章相,把司马寺卿上个枷锁吧。”韩玥也收集了不少司马朗的罪证,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强。为了大局她已经忍了司马一族很久了……
“陛下,臣只是办案心急了些!”司马朗大声为自己申辩。
韩玥轻轻扶起额头泛着冷汗的梅莹,“卿家受苦了,朕会给你讨个公道的。”
“陛下!”梅莹是孤女,自幼生长在凤翔阁。受到的教育与普通女子不同,如今能够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也算很好了。
次日,司马朗栽赃陷害的证据就被公之于众。司马一族也受到了牵连,收到风声的族人大多迁出了洛京城。司马朗本人欺君犯上,斩首弃市,夷灭三族。
经此风波一些女子看到了希望,一些女子看到了危险。考上进士功名的女子有五人请辞,韩玥看了奏章也只有叹一口气。
梅莹则依旧如从前一般开朗,同科的女子问她,“你难道不怕死吗?我看到你被带走那一天都快吓死了。”
“怕,但凡事总要开个好头嘛。陛下是女子,镇北侯也是女子。有她们做榜样,我不会怕。”梅莹淡然一笑,似经过暴风雪的腊梅娇艳芬芳。
风波平息,梅莹入了翰林院做编修。韩玥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她带着一壶酒去见了一位很久没见的故人。
“先生近年可好。”韩玥的声音打断了沈慕云读书的思绪。
他放下手中的书本,跪在地上,“草民沈慕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先生如今这般客气了。”韩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沈慕云则看着她手上的白瓷酒壶,“陛下是想送我一程吗?”
“知我者,慕云也。”韩玥亲自为其斟酒。
沈慕云释然一笑,举起酒杯,“我的学识、我的性命本就是陛下所赐,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陛下,如果前世我没有……”
“如果什么?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如果,不是吗?沈先生。”韩玥看着沈慕云喝下了一杯酒。
“您先走吧,我已经让您失望过一次了,这次不会了……”沈慕云笑得比哭还难看。
韩玥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琉璃制成的梳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梳子断成了两截她也不再回头。
沈慕云在毒发之前去捡那两半梳子,等侍者发现他时那梳子被他紧紧地握在手里扒也扒不开。
翌日大周的太阳照常升起,韩玥端坐在金銮殿上听着朝臣们的争论。皇宫之外的人们也陆陆续续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余珍辞去了官职换上了郎中的衣裳行走在乡野间为百姓看病。偶尔他也会想起那个坚毅的陛下,严肃的丞相,还有那位抠的要死的前上司卫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