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

挽着他的胳膊。“你可得养好精神……”不出所料地，夜里她起了高热，二月红不知从哪里弄了些水来给她擦洗，他一个人近乎固执的守了她一夜……“水，我要喝水。”微弱嘶哑的声音从她的唇齿间发出，紧接着唇瓣就被人用水小心的沾湿。微微睁眼，她这才看见；那人正托着一杯水，小心的倾斜着。“你烧了一夜，喝水不能太急。”他罕见地朝她冷了脸，可手上的动作依旧温柔。“乖乖等着我，去给你找些能入口的东西。”

“好~”她柔声应道。“你……”像是怕她再出什么意外，他欲言又止的开口。“二爷，您放心吧，锦惜这儿有我守着呢。”尹新月的声音低低地，仔细听还带着几分胆怯，看样子昨晚这姑娘被二月红吓得不轻！霍锦惜见状，心中了然，出声应和了几句，将那人打发走，而后回头望着不敢靠近的姑娘开口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新月你过来。”听见她的嘱咐，尹新月才敢上前，看着她虚弱的面容，她满怀愧疚地开口；“锦惜，你没事吧，昨日的事都怪我，还连累你也受了伤。”说着，她把头埋的更低，声音也逐渐带上了哭腔。“你说你本来就生着病，这次又受了伤……”

“好啦~” 见她这样，霍锦惜倒是一时手足无措起来。“我这不没事儿嘛。若是你实在愧疚，不防待我下次来北平时，你牵个线儿，让令尊同意与我们霍家的生意。”

“这事儿简单，等这事儿风头一过，我跟我家老头一说，和霍家的生意，稳赚不赔的买卖，准保能成！”尹新月猛然敛了神色认真道“锦惜，幸好你没事儿，要不然你们家二爷恐怕……”三天的车程，他们一行人终于还是平安回到了长沙，然而，看似平静无波的城内，却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倒像是山雨欲来钱的平静。霍锦惜觉得；这座养育了他们二十多年的古城，或许即将会迎来一场前所未有无法控制的局面……如此想着更添愁绪，那双魅惑的眼眸满是悲悯……他们离开的这半个月里，城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张日山此前得了自家佛爷的命令，亲自率人烧毁了裘德考带头牵线得来的那批鸦片，此举惹的那个外国人恼羞成怒，惊动了高层，正巧上头的人也忌惮张启山的势力越来越大，害怕终有一日长沙城内再无人可与其抗衡，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他们就算想管也是有心无力，多方利益结合上层的人决定派一个人来他的地盘分一分他的权利，至于这个人选嘛，是某位高官的女婿，其为人极其圆滑，贪婪，好色，出了名的油嘴滑舌。更有向上爬的“决心”，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有那么好的毅力。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他便俘获了那位高官家性子刁钻刻薄小姐的芳心。霍锦惜初闻此人时，他们从北平回来的半个月后，那时候，她的身体表面上调养的差不多了，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听那人唱戏，门口的小厮忽然来报“上方新派来的那个陆长官前来拜访老爷夫人。”夫妻俩对视一眼，便知来者不善！“霍香，照顾好你们当家的。”二月红吩咐道“我去会会这个姓陆的，将他打发走免得留下来脏了你的眼。”

“好，我等你回来~”她甚至连眼都没睁开，开口应他。“你放心吧，这里有丫头陪着我呢。”一旁绣花的红莲也柔声应他；“兄长，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嫂嫂的。”二月红这才带着管家福伯前往厅门迎客……“丫头，怎么了？”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霍锦惜关切的询问。“那名姓陆的长官，你认识他？”虽是询问但却带着莫名的笃定。“嫂嫂，我…… 这个姓陆的，之前你跟兄长不在的时候，他来府上拜访，陈皮跟他打过交道……”红莲一口气将积压在心口多日的事情吐漏个干净；此前，他们离开长沙的半个月里，这名姓陆的长官先到，来到长沙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前往张启山的府邸拜访上司，可若单单只是这样那倒也说得过去，可偏偏，在张启山那儿吃了闭门羹后，他又逐个拜访了九门中人，只不过听人说没讨到什么好处；解停秋和他闲谈了几句，就轻描淡写的下了逐客令，老八不在府上，至于霍家，落到仙姑手上，他自然也讨不得什么便宜，更何况听人说仙姑最近与老五打得火热，恋爱中的女人可是惹不得的，黑背老六是个独来独往的刀客，没家没院儿的，有个相好的是个窑姐儿，那也不是个好招惹的！狗五正忙着跟七姑娘谈恋爱，自然不会搭理什么不相干的人，李三爷那就是个变态，除了媳妇儿的话，其他人很少有能全须全尾儿出他的院子，二月红这儿是陈皮代为接待的……如此盘算一圈儿，只有四爷水蟥极其乐意的接待了这位从外地下放到这儿的年轻军官，还与其聊得极其投缘……如今这样的局面，霍锦惜倒也不意外，只是讥讽一笑“老四那个蠢货，怕是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那咱们怎么办？如今的局面各方势力都盯着咱家的那块矿山。咱们势单力薄还是要早做打算！”霍铮开口满心的家族荣耀。“急什么？如今这样的局面，怕是有人比咱们更愁……”霍香倒是满不在乎地接话，又把刚泡好的龙井摆到霍锦惜面前。她端起来抿了一口道“且放宽心，看着吧；咱们的张大佛爷可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更何况，那个姓陆的，还是来挑战他的权威，压制他的气焰……”撇了一眼若有所悟的霍铮，又玩笑似的开了口“跟八爷一起玩这么久，你怎么还想不到深处去啊？”

“就是，八爷那可是人精里的人精儿~”霍香见状也在一旁帮腔屋子里顿时充满了清脆悦耳的笑。外界的纷纷扰扰被暂时的抛诸脑后，被这样一闹霍征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叫了一句“家主……”太阳西沉，几个人难得的聚在一起吃个饭；霍锦惜最近倒是不怎么出差，在家养着，看起来人都圆润了一圈儿，更添了几分风韵，二月红如今也不下斗，成日里不是在园子里唱戏，就是在家领着她月下散步，红莲去了当地的学堂读书识字，有时候下了学再去霍家的济慈院帮忙照顾那些种种原因流落成孤儿的女孩儿，日子也充实了不少，为人处事也更落落大方了些。陈皮如今管着二月红名下所有的码头生意，是忙人一个。祖母去世后他在府上的日子也变得稀缺。霍仙姑这些日子回了上海看望父母，顺道去查查当地铺面上的掌柜，有没有中饱私囊。其实她是不大愿意去的，但霍锦惜态度坚决，她便也没有了转还的余地。霍锦惜承认；如此安排不可谓没有私心——如今霍仙姑与狗五打得火热。年轻男女，正值热恋，干柴烈火……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更何况，那小子的皮囊确实不错，自小养大的姑娘更不必说，她实在担心照如今的趋势发展下去，亲自辛苦呵护的姑娘用不了多久就成了他老吴家的媳妇儿，这才打着让霍仙姑回上海探亲顺道敲打掌柜们的幌子把人支走。“如今这样难得的机会得找个由头，把狗五约出来跟他聊聊。”毕竟是自小养在身边的姑娘，霍锦惜此刻像个操心的老母亲思绪万千。霍锦惜其实不太乐意，霍仙姑找狗五那样的人，倒也不是谁配不上谁，她只是由衷的觉得；霍家这样的门第，仙姑这样的人物，何况她还有一个那样一群手握重兵的祖辈与父辈，相较于狗五，这姑娘要是找一个同样出身军阀或是商界名流的后代，倒是更合适也能更稳妥些……二月红则是相反态度，他觉得；这个新起的后生模样生得俊不说，烧的一手好菜，心眼儿又好，还重义气，除了不会唱戏，几乎没什么别的缺点。更重要的是小仙姑自己也是中意的。没钱没背景，那又有什么要紧？如今在这长沙城里，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的不在少数！此人将来定有一番作为。一向对自家夫人百依百顺的二月红这次为了说服她甚至不惜“自揭伤疤”，提起了当年他们夫妻二人是如何历尽千辛说服各家的长辈才走在一起的。话已至此，她便也不好再固执己见地做那个迂腐的大家长。由此，狗五也就欠下了二月红一顿好酒，好在二月红唱戏平时几乎滴酒不沾！他也不用为了酒钱犯愁。霍锦惜索性眼不见为净不再关注此事，任其自由发展。可有时候想起来她就又会觉得；“自家小仙姑指不定哪天就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