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不入

不怯场“奴婢叫桃花，是福伯多年前从外头捡回来的。这些年便一直在府上，只是后来，您跟二爷成了婚，老太爷和老夫人，把福伯派来给二爷管家，老夫人体恤，所以，奴婢便也一并跟来了。如今，在府上做一些洒扫的活计。”

“倒是个伶俐的。”霍锦惜很是满意桃花的口齿伶俐。“正好咱们明日要带着丫头回老宅，我看就让这个婢女跟着回去吧。”二月红自然明白：霍锦惜此举，是为了丫头能够有人提点一二，只应了声好。自此，桃花成了贴身侍候丫头的婢女，便从普通下人所在的大通铺里搬了出来，住到了丫头房里的外间，也不用再干往日里那些洒扫归置的活计了，只需要照顾好丫头往后的日常起居即可。她自是十分乐意的，福伯一辈子无儿无女这些年也将桃花看作是自己的女儿般，如今她能得一个如此体面的岗位福伯自然也替她高兴。眼看着所有的困境都将迎刃而解，霍锦惜难得的一夜好眠。只等到第二日用过早饭，先将霍锦年送到霍梦瑶处，他们夫妇二人，才带着红昭，以及丫头主仆二人回了红家的老宅。老夫人见到孙子，自然是乐得开怀。毕竟人常道“有了孙子，忘了儿子”一家人打趣了一阵儿，二月红才终于开口，道明了今日的来意“ ……娘，今日所求您可务必得答应。”

“二爷不是一向都能耐的很吗？英雄救美！冲关一怒！我还真当您是，唱惯了话本子上那些荡气回肠的情情爱爱，所以打算自个儿也当回英雄呢！当街救美。传出去多好听呀！怎么如今到求到我这个孤老婆子头上了？”老夫人讲话倒是不留半分情面，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二月红自知此事做的有所欠缺，便只能在一旁受着。 “娘~求求您，帮帮忙吧~”霍锦惜放软声音恳求道。“事到如今，你倒是还护着他！你呀，真是个一根筋的的傻丫头！”老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点着霍锦惜的额头。只狠狠的瞪了眼儿子，倒也没再继续数落他了。 “哪能啊？若是只为着他，我才不管这事儿呢！只是现如今啊，这件事情不光牵扯到他，还牵扯到我呢，您不知道，现如今外面传的多难听！有说我留不住男人的，有说他风流成性的……反正现在城里沸沸扬扬的都说我俩马上就要登报离婚了！您若是实在是生他的气，不肯出面帮这个忙，这和不和离的，我倒不打紧！无非就是从府里再搬回霍家。只是……昭儿和我肚子里这个，将来恐怕是要受苦了……”一番话，霍锦惜说的越来越委屈，老夫人更是听的抹起了眼泪，急急道“不过是认个义女，娘依了你便是！”转头对着二月红，却全然没了方才的温柔和气。“她既然要做我的女儿，还不快让她来见我！”

“我这就去将人带来给娘请安。”二月红一见自家老娘松了口， 连忙应承下来，出门去找那主仆二人了。“唉。真是个冤家！”老夫人望着自家儿子离开的背影心中升起了一抹幽怨。霍锦惜坐到老夫人身边，低低道“谢谢娘。”却充斥着无法掩饰的失落。老夫人闻言如同一个母亲般心疼的轻抚着她的脊背柔声道“孩子，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不一会儿，二月红便将丫头领到了老夫人跟前。 今日的丫头是特地装扮过的，穿着也都是时下闺阁小姐们最流行的打扮，只不过，她以往的生活条不好所以这身打扮与她这个人倒显得格格不入！老夫人看着下头立着的丫头，唯唯诺诺的长得又瘦弱，虽心中不喜，但终究还记着儿子儿媳的请求并未发难。只是冷冷开口道“你就是丫头？”整个过程，老夫人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丫头紧张极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回话“回老夫人的话，我就是丫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直接便听不见了，仔细听，甚至能从中听出她的颤抖。老夫人看着底下跟个鹌鹑似的姑娘，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又道“你怕什么？老婆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丫头，丫头没怕……”丫头是真的紧张，说起话来都有些磕磕巴巴的，额角也沁出了汗，不过是冷的！“他们都劝我，希望我呢，能认你做个女儿。 老婆子我今日在这问你一句这件事情你应是不应？”

“我一介孤女如今既得了机会能认下您做我的母亲，自然是万分愿意的！”静了许久也没等来老夫人的下文，一旁的二月红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娘？娘？”

“叫我做甚？老婆子我还没聋呢！红官儿老婆子我今日就把话给你挑明了，我今日认下这丫头，全然是看在了锦丫头和孩子们的面子上！若单看你一个，您红二爷今日怕是连我老太婆的这个门都进不了！”

“我知道，自成婚以来您一向如此……”二月红小声嘀咕道。听了这一句气得老夫人将手中的茶盏都朝二月红扔了过去也幸亏二月红身姿矫健这才没被砸中老夫人此举霍锦惜都有些诧异。 “你！二月红老婆子我告诉你，现如今你也算是一家之主了做事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能不能为家里的女人孩子想一想？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就算不能把家业发扬光大，最起码，你也别让锦丫头怀着个孕还要为着你惹下的麻烦四处奔走，寝食难安的成吗？”老夫人说的唾沫横飞，由于情绪激动一旁还有丫鬟帮忙顺气，然而，这并不影响老夫人持续输出“老身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孽障！真是造孽啊……”

“娘您别气坏了身子。”霍锦惜上前搀扶着老夫人“敬哥哥”霍锦惜说着对着丫头使了个眼色她走上前来却被老夫人一个锐利的眼刀惊的后退了两步。“他这也是无心之失，再说了，您平日里不是总念叨着说遗憾这辈子没能再给家里添位妹妹，如今好了您平白得了个闺女，儿女双全了……” 丫头与老夫人的第一次碰面，便是在这样鸡飞狗跳的场景中进行的。此时的二人谁也没有想到：头一遭见面就如此剑拔弩张的两人竟也会在往后的相处中给予双方一段治愈人心的温馨时光…… “都是丫头的错！还请老夫人切莫因为此事气坏了身子……”在心中鼓舞了许久的士气丫头才终于大着胆子开口。谁知听着她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个儿身上老夫人的眉头皱的能夹死几只苍蝇“你这丫头，看着瘦瘦小小的说话也细若蚊蝇，原以为是个聪明的，怎地如此上赶着要替着旁人受过！”

“老夫人……”然而，老夫人并不理睬一旁丫头的恍然无措只是理了理衣裙捻着手帕又缓步走向正厅高处又在上首坐定。“你个逆子，还不赶快如实招来！”老夫人带着威压呵道。 “娘。孩儿自知做错了事，扰了娘您的清静但事到如今却也没敢再对您隐瞒什么，实在是招无可招了……”二月红诚然道。“娘~”眼见着婆母刁难丈夫，一直站在二月红身旁久未出声的霍锦惜连忙打圆场道。“锦丫头你莫要再护着他了！这个逆子如今身为一家之主也做了父亲，可你瞧瞧他做的这出事儿……这也就罢了，只是可怜你也要被他连累了去……”老夫人说着余怒未消。“娘~看在我的份儿上您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昭儿和我肚子里这个可还都盼着长大后孝敬您这个做祖母的呢。”霍锦惜徐徐道。有在外面威风八面的儿媳如此哄着老夫人心中终于有所动容，她看看不争气的儿子又看看一旁大着肚子陪在他身旁的儿媳再瞧瞧在一旁满脸歉意小心翼翼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丫头，一副铁不成钢的模样细看却又带着几分如同认命般的决然“红官儿！如今你在这城中也算是个人物，做错了事儿还要我这个当老娘的来给你善后。说出去怕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娘？！”二月红带着试探唤了一声而后声音陡然增大变得惊喜。老夫人倒是表现的十分淡定嫌弃的看了一眼儿子后只是淡淡地对着试图隐形的丫头开口道“刚刚你也听到了，我儿媳妇为了你这个丫头，今日可是头一遭向老婆子开口，看在锦丫头的面子上，老婆子我打算认下你这个女儿！”话锋变得太快丫头有些没反应过来只呆呆愣愣的立在原地。“怎么？难不成还要让我老太太给她敬个茶再求着她认下我？”老夫人有些傲娇的开口。丫头显然已经回神慌忙摆手否认道“不是的！不是的！老夫人我绝不是那个意思！”然而，热切的解释换来的却也只有老夫人的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