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11:
自那天后,我也许久没有再见到他了,我意识到一个问题,他这是在躲我?
我独自坐在床边有些魂不守舍,本应一成变化都没有的洋甘菊在我眼中,都好似失去了生命力,呈现枯败之相。
我双手交握着放在腿上,紧张地手指不停地搅动,我开始思考我是否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难道我不该那么主动惹他厌了?可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感啊,所以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的思绪有些杂乱,从记忆一角扒拉出来他问我的那个问题——“风铃草”。
我不自觉的摸向后腰处风铃草图案所在,摩挲着,我认为很大可能就是出在这上面,但是我并不懂,有这个记号代表什么?
坐在这里我根本就思考不下去,索性我就不再为难自己,便想直接找他问个清楚,我并不觉得自己和他有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凭着我身为幽灵飘得快的优势,一连找寻了好几个地方。
终于在夕阳落山之前,在一个三楼空置许久的房间里,看见坐在窗边的那个熟悉身影,橘色的灯光朦胧了他的五官,让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当然察觉到了我的到来,他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并没有完全把身体转过来面向我,好似还是在逃避。
我有些不理解,同时也有被他冷落的伤心,我想我对他真的是喜欢得紧吧。
不见他思绪如同乱麻,他的面容,他的声音不断充斥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见他时,被冷落多日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逐渐摧毁着我的理智,我的眼眶发酸,泪水几乎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朝他的方向走了两步,强忍着语气中的哽咽,尽量让自己理智一些:“为什么要躲着我?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可以知道吗?”
可我还是忍不住,一个问题连着一个问题脱口而出,既然自己来了他都不愿意回头看一眼,心头酸楚更甚,最后一句问题哭腔明显。
他从未这般对过我,我也从未感受过他的冷漠躲避,本就心思敏感的我忍不住多想,颇多的后悔情绪几乎要将理智的弦崩断。
是不是她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就不会这样了,是不是不告诉他自己有那个印记就不是这样了?
她确实被他纵的有些娇了,所以从本来默不作声的流泪变成了小声呜咽,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地不敢靠近他。
虽然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但我还是看到窗边的他几乎是听到我声音里哭腔就坐不住了,最后我哭起来就直接没有看他,但我还是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就落入了那个拥有花草清香的怀抱中,因为抱得突然他身上的凉气我感受的很清楚,泪水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他把我抱的很紧,大手不断抚摸着我的脊背,安抚着我有些不受控的情绪。
他声音温柔的不断哄着我,说着向我道歉的话,他也正处于一个不知所措的时刻。
“阿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躲着你的,我真不是……”
“你别哭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冷落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语气中带着点点焦急,带着浓重的愧疚懊悔,甚至到了有些语无伦次的地步。
“你打我出出气好不好?别哭了,一会就要哭得眼睛疼了……”他直接握着我的手,想让我打他几下,可我怎么会打他呢,所以虽然是死死抱着他不肯顺着他的力道走。
他知道这个方法行不通,自然不再强求,只得先就这么默默让我抱着,思索着还有什么办法。
因为他也几乎没有见过我哭,更别说这种直接埋在他怀里哭许久也不见一丝停的迹象,对我了如指掌的他也束手无策,只能显得有些笨拙的在重复说着那几句话。
我感受到我将他衣襟哭湿了一大片,有些不好意思地要退开,离他远了几步,低头还在啜泣。
一双温热的大手轻柔地捧在我脸颊两侧,缓缓将我的脑袋抬起来面对着他,指腹轻轻地拭去我脸颊上的泪水。
他很柔和地在看着我,酒红色是多么让人沉醉的颜色,特别是其中流淌着温柔的眸光,似乎还蒙了层水色。
我在他温柔的面庞上察觉到了几丝疲惫,他的眼底似乎多了些青黑,眼尾似乎因为刚刚太过着急染上了点点绯红。
只是对视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也可以算得上是不妙,他眸子中的柔色之下是翻涌着的愧疚与痛色,名为纠结的大网一直将他束缚笼罩着。
他一切的情绪在此刻无所遁形,因为我们幽灵对情绪感知特别敏锐。
一开始我情绪的不受控也多少是因为被他所感染,但更多的是委屈,还有害怕……害怕他不要她了。
刚止住的眼泪似乎又想从新涌出,我哽咽着小心翼翼问他:“我这样是不是太娇气了?他讨厌我这样吗?”
他几乎在我话音刚落时就俯下身,在我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温热的吻,他的虔诚似乎是在对待珍宝那般,他用实际行动回应我同时说道。
“怎么会讨厌呢?喜欢都来不及。”他浅浅的笑了声,“毕竟是我惯出来的,我又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我的心间一瞬间像裹了蜜糖,甜滋滋的,还不忘问清楚:“你前几天还躲着我,如今为何要这么和我说?”
他陷入了沉默,一时无言。
许才听见他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的声音一直散漫温柔,像是一汪宁静的清泉,仙气环绕,飘渺又不真实。
这次更给我一种他随时都要消散在这日暮光辉下的错觉。我顿感不安地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目光中透露了几分脆弱的疲态,贴着我脸颊的时候开始有些发冷,“我遇到了一个麻烦……真的,真的很难解决……所以我没办法了,”
我忍着眼睛的酸涩,直勾勾地坚定地望着他,“那你可以告诉我吗?或者,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这次他却摇摇头,声音又低了几分,他说道:“抱歉,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你……”
见他这个样子哪还有追问到底的勇气,我心里是忍不住的心疼,不想看他这种忧郁脆弱的样子,我用脸蹭了蹭他右手的掌心。
这次颇为好说话的柔柔看他,“那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行不行?”
“好。”他答应我了。
……
月的光辉如流水般尽情撒向大地,在树梢间缠绕,天空氤氲着蓝靛色的云雾,无声无息,向远处流淌。
江予白孤身处于偌大的玫瑰园中,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该选个地方冷静一下,他需要找个地方寻找最优解。
他在陆知唯给的书籍中了解到了,也从他那边听到了一些不完全的消息。
他知道了她是因执念不肯离去,所以不再受神的眷顾,因而不会再有新的一世,也知道了这个执念是源于他。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在她生前没有保护好她,才酿成了这一系列的结果,他试问,他觉得他有罪。
他因这深深的罪恶感无颜面对她,也不知该怎么提起……
他迎着月光垂眸思索,索性在她的床边柜上留下了字条,然后消失于夜色之中,他很有必要消化一下这些情感并给她一个完美的答案。
可他不知道温雅生前的那些弯弯绕绕,陆知唯也并没有向他说明查尔斯就是凶手,陆知唯只是将这一小段模糊过去。
留下一张字条就离家出走,这次对于江予白来说也算是有些幼稚且不理智的做法了,但也是唯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