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2:
在指尖触上毛绒绒时,他的心底浮上一股淡淡的喜意,唇角又上翘了几分。
但同样处于喜悦中的我似乎没有一丝察觉,只顾着新奇地蹭他的手指,感受那种令人心安的花草清香。
一人一幽灵相处极为融洽,风吹动我的毛发,直到进了那座古堡时我才想起被我淡忘的礼仪,我们还没交换姓名,便握着他的手指赶忙问道,“那个,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嗯……小先生?”
“对了,我名温雅。”我补充道。
“我还以为你不愿说呢,是我多顾虑了。”小少年上台阶的脚步微顿,垂眸看我。
“我叫文斯·罗斯戴尔,你可以叫我Vince亦或者文斯,或许你会更喜欢江予白这个名字,与你的名字很像。”
我仰视着他,他的名字在我口中辗转,轻笑几声,“你的名字真好听。”而且让我很熟悉,我生前好像很喜欢这个名字,虽然已经不记得之前,心间情绪也觉得有些许复杂。
江予白紧了紧挨在我脑袋边的手指,长而卷的鸦羽在他面上投下了片阴影,以至于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听到他依旧温润的语调,“温雅的名字也很好听,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驻足在一扇门前,但环境过于清幽静谧,似乎只剩呼吸声与他的话,衬得那句话有种幽幽的令人发寒。
我不改亲昵姿势,想着他终于是提起应有的警惕心了,我很高兴。
所以又贴紧了点,“嗯嗯,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别紧张。”我放软语气,兴趣上头学着话剧中某位公主娇娇柔柔的样子,自觉学了七八分,还蕴含一丝委屈。
“我没有害你的心思啦,只是唯有你能看到我,能触碰到我,也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摸到别的东西……所以我想多呆在你身边。”再倾心游历这世间的繁华盛景。
他沉默地推开面前的门,进屋关门行云流水,就在我认为他还是不接受我的说法,脸上正欲流露出失落。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唇边漾起一抹灿烂的笑,酒红的眸子晕上淡色碎光,眸光盈盈,似上好的宝石让人有些恍神。
“好啊。”
我脑袋被这句突然的话砸懵了,怔愣地望着他,有一时语塞。
他将我连同书本放在书桌上,他半蹲着与我保持平视,那宝石瑰丽的眸子更完全地展现在我面前。
“什么……?”话语不经思考脱口而出。
“就你想多呆在我身边,”江予白的视线与我的视线交汇,很轻易便能看出他眸中透着的郑重,语气斟酌地试探,“我也一直希望有个人可以一直陪伴我……你愿意成为这个人吗?”
他的郑重和视线并不会成为压力或心理上的负担,他只是以自己最真诚的态度给人最舒适的社交,但眼底那淡淡的渴望才是他真正的情感。
嗯……但他还是对我这种来路不明、不可掌控、又有诡异熟悉感的幽灵有着戒备,但终究还是孩子,我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但他着实表现的不是很明显,一切都深深埋藏在温润有礼的外表下,正常人觉察不到分毫,可我不是正常人,幽灵是对情绪极为敏感,可以说所有人的情绪在我这是无可遁形的。
互利的交易,划算。迎着他盈盈的眸光,我爽快答应,根本没有思考到底能否做到。
我飘到半空中,轻触他搭在桌上的手指,他没有抗拒只是挺直身板站立,如同海洋般碧蓝混杂鎏金色彩的波涛从我们彼此接触的地方荡起,向外延伸扩展,最边缘成晶蓝色,缀着星星点点的金光随波涛浮浮沉沉,极为绚丽。
我们处于碧蓝与金流交织的中央,在他闪过诧异的目光中,我被碧蓝的光包裹。随着梦一般的场景逐渐淡去,我的身影随之出现在他身边不远处。
“嗒嗒”我的小皮鞋稳当地踩在地上成功落地,我扬着脑袋朝他笑,兴高采烈,“怎么样?”我转了个圈,玫红的裙摆漾开,裙角修饰的金色铃铛叮叮作响。
“嗯,好看。”江予白面朝我迟疑道,音量小了许多,扣在桌台的手指多用上几分力道,话的内容与他的表现一点也不匹配。
他害羞了,我知道,但仍故作不满意,向他逼近。
“敷衍我?我们以后可是要绑定在一起的哦,”我站定在他面前抬着头直勾勾地瞧他,勾唇揶揄,“还是你不喜欢小女孩儿或者不喜欢人?现在后悔来的及哦~”
欣赏他从一开始的耳尖发红到慌神不知如何解释的一系列变化,不由笑出声:“比你刚才样子更可爱了,哈哈。”逗小朋友就是好玩!
意识到被耍的江予白只是敛了方才的情绪,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生疏且轻柔,低低的声音似手就在耳侧,“好玩吗?”
“嘿嘿,”我弯眸笑眯眯,双手自然地拉住那戳我头的手,“好玩!但这可是拉近我们距离的小玩笑,以后请多多指教啦,江予白小先生~”
江予白那近在咫尺的眸子,酒红色是多么让人沉醉的颜色,特别是流淌着温柔的眸光,眼角下的那颗泪痣,一切都是那么的难以描述景色,真不知他长大又该是何种模样。
我静静的与他对视,看着他唇畔的浅淡的笑,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嗯,以后也请多指教了,温雅小姐。”
“切,小孩不要装深沉啦!”
“但你现在也是小孩子。”
“这不算!”我气鼓鼓道。
“怎么能不算呢?”江予白难得与人拌嘴,笑容也大了几分。
窗外,天光大亮,鸟鸣阵阵,窗帘被清风吹动,静静飞舞。窗内两人气氛正好。
……
冬去春来,夏去秋来,时光在弹指间飞逝,快到令人抓不住,只余满满珍贵的回忆。
期间我也想同他坦明幽灵身份,但通过几次尝试未能说出口,我们也就心照不宣不再提及。
我曾在冬天雪花纷飞时,与他在落地窗前对坐饮着热可可。
我也曾与他共同见证着花园从雪白变回新生嫩绿。
我们也在炎热的夏天坐在白玉的小亭中,饮着西瓜冰饮吃着下午茶点,满目鲜艳的花朵与他和煦的笑着,嗅着与他身上别无二致的花朵清香。
我们还在朦朦秋雨中,撑着宝石蓝色的伞漫步,相互无言只是聆听风声与雨声的交响乐,是宁静悠闲的简单时刻。
看星星月亮,看细雨绵绵,看晴空高照,我们几乎没有分开过。
我还无意间发现他的真身是狐狸,我有点生气他瞒我,多得是失落,即使这么多年也没有真的相信我。即使我努力隐藏失落,但这么多年的默契和了解,江予白怎会看不出。
当晚,他急匆匆但依旧妥帖地处理完所有有公务,许是觉得夜中更易让人敞开心扉,事实确实如此,负面情绪在这一天中积累就是随时会溢出来,自然经不住当事人一遍遍温柔没有一丝不耐的询问。
我努力压抑着即将翻涌而上的苦涩,抿唇犹豫良久才小心开口,得知原因的江予白有些哭笑不得,说着终究是自己的疏忽。
态度很好的同我道歉并安慰我,甚至放出了他毛绒绒的银白色狐耳任我揉捏,那毛真的又软又白,最后干脆用脸去蹭,由于太过放肆,看得他生怕我从床上掉下去,单手紧紧地锢住我的腰。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我们渐渐的长大,他也渐渐的成长,现已能独当一面,成为了公爵的继承人,他越来越稳重优秀,人也越长越俊秀。
现在我踏在黄昏的小路上,去找他。
……
鞋跟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淡淡的木质香萦绕在鼻尖,沉稳与庄重的互相融合,一点,一点,安抚下人们躁动的心。
暖黄色光线透过窗照射进来,洋洋洒洒铺满房间,倘若点缀了万般星河,闪着细碎的光,好像温柔全部都揉碎融入进去。
江予白就静静地坐在木桌旁,银白发如住常般尽数被红线隆起垂下,光线照射在他身上,柔和了他镜片下的眉眼。
熠熠流光似乎是流淌入他专注酒红色的眸中,顺着视线而去,是一朵生命力旺盛的洋甘菊,它饱含着露水,娇艳欲滴。
苍白有力的大手轻轻拈着脆弱的花杆,乌青色衬着手越发没有血色,仿佛美丽又脆弱的蝴蝶,可能一眨眼间便化作飞灰散入洋洋春光。
嗯,对,他越来越有种病美人的气质了,我如是想着,继续朝他走去。
他手指摩挲花杆的动作一顿,似是察觉到了有人的到来,一双狭长的凤眼望过来,唇角荡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你来了,出去玩得还开心吗?”
声音如山间流水般悦耳,久久环绕在我耳旁挥不散,我浅笑这声音不管听多少遍也是舒心极了,便回应道:“开心呀!”
没等他做回应,我两三步蹦跳到他身边,一把挽住他的胳膊,靠向他清瘦却结实的身体,调侃道,“你看看你自己,生得越发秀气孱弱了,怎么要迷惑人呀~”
……
入目皆安有人看吗?希望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