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兰被这么着丢了回来,盛家自然是上下皆惊,盛老太太气得拍桌子打板凳要求盛纮给明兰讨回一个公道来,盛纮听了,只是长长一叹,“请母亲恕儿子不孝,明丫头这公道……可不好讨。”
母子俩说着话时候,郎中出来回禀说,盛明兰寒气入体,只怕今后是要子嗣艰难了。
盛老太太听了满脸心疼,盛纮则是继续一叹,给了郎中些银子,叫他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送走了郎中,盛老太太继续嚎天动地,“她们是主子娘娘金枝玉叶,我明儿就是没人疼的么?”
盛纮揪着胡子,回答道,“母亲啊,凡事都是不打勤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这满朝里谁不知道贵妃娘娘是个什么出身,便是六丫头没有指桑说槐,可人家娘娘觉着不痛快,她就是对也不对啊。”
盛老太太使劲一摔拐杖,“父不明的东西,还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哎呦母亲啊,这话可不兴说啊……”
盛老太太这句话一出口,可是把盛纮吓得冷汗直冒,要知道这宫里父不明的主子可有的是,她这句话传出去,不知道盛家有几个人头够砍的。
盛纮思忖了片刻,他拿不准这事究竟过去没有,便连夜备了礼物,跑到了荣国公府去。
荣国公听说盛纮来了还吓了一跳,再一想才回过味儿来,作为在武皇帝一朝被打包流放过一回的人,他早看淡了世事升沉,便只是与盛纮简单几句话,“盛大人不必太吃心了,娘娘在我苏家十几年,一直脾气绝好,这回恼了也是另有缘故在,何况说我夫人出身摆在那里,家里一穷二白,赶上灾年,不想法子挣个活路难道要饿死全家不成?不过这事娘娘发作了一回,老夫便也不说什么了,毕竟没有一件事发作两回的道理不是?以后啊,盛大人也治家严谨些吧,要知道这万丈高楼可以平地而起,便能平地而落。”
……
护国寺
墨兰听说了宫里的事之后,也没说出什么来,毕竟她很小就离开了盛家,对明兰也没有任何姊妹情分,只是象征性的递了些东西—都是胭脂水粉一类。
递回去了东西,墨兰便自觉完了事,也就继续去忙自己的事。
不多时,去送东西的晚翠回禀说,“盛家人真是,奴婢过去送东西时候,那老太太还明里暗里的说姑娘什么……”
墨兰也不很在意,只是摆摆手,“本来咱们就是应付差事么,又不很熟稔,何必太上心呢?”
晚翠颔首,“姑娘说得是。”
墨兰继续练着字,她心里其实对盛明兰的死活毫不在乎,只是怕毫无表示显得凉薄,礼品薄薄自然也是怕宜贵妃心里有些什么。
不过出于血缘关系,也是为自己打算,墨兰还是写下封信交给晚翠,“把信给盛大人送过去,他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的。”
……
盛家这事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反正是让在国子监读书的盛家兄弟俩,尤其是盛长柏,都老实了不少,长柏本来就是勤奋的,如今更是每天只安心听课温书,今日还是同窗特意拉着他出去,这才难得的逛了逛街。
要说赶早不如赶巧,两人一出去,就看许多纨绔子弟往樊楼那边去,一打听才知道,是从江南来了个花魁娘子,说是京城玉带坊里百十家勾栏院里无论揭牌子的没揭牌子的,当红的过气的加起来,都不如她一个好。
这两人平时不是在这方面留心的,便不欲凑这个热闹,偏巧这时候花车过来,风把帘子掀起来一角,一时间,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众人只看见了一双天然浓丽的大而光艳的眼睛,眼波流转之间,不知多少人要再点烽火台戏诸侯换美人笑,又不知多少人再不管踏破了姑苏伍员老。
花车从长柏跟前过去时候,帘子刚刚好落下来,叫他再看不清车中人面孔。
但这并不妨碍长柏一路目送着花车渐远。
不知是谁嚷了一声,“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打秦淮河过来的娇裳姑娘,怎么样,是个绝代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