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墨兰出神的功夫，台上的比试已到了尾声，齐王一个剑花过去，挑飞了时溶的剑，而后淡然立在一旁，时溶也是态度越发谦卑，头也埋得很低，压根不敢再看君颜。
皇帝也不看他，只问齐王，“这时二外貌秀慧，内才是否可观？”
齐王回，“后生可畏。”
皇帝点头，目光浅落在赵韫琬身上，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收住，“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是有的，说到底就是过得太顺当了，想想咱们这么大时候，静安皇后所出的大哥四哥是中宫嫡子，何其尊贵；皇贵妃娘娘所出的十一弟又得宠，他们才是凤子龙孙，咱们么……”
皇帝并不避讳提起自己这并不顺当甚至是有些鸡飞狗跳的童年，甚至他的余光还看了下赵韫琬，看女儿若有所思的样子，才算满意。
离开上林苑，墨兰漫步在宫里的甬道上，她心里乱糟糟的，她不信皇帝看不出时溶的异样，皇帝肯帮忙遮掩过去的原因很简单：为了赵韫琬。
墨兰轻轻喟叹了一声，眼里却又闪过一丝狂热。
远处，是一声高亢的鹤唳，凉爽的秋风送过来一片洁白的翎羽，应是鹤翎。
墨兰伸手抓住那翎羽，不染纤尘的羽毛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掌心，风一吹，便继续扶摇而上，打着旋儿往云间去了。
至于说它什么时候会落于黄埃，那谁知道呢？
说回正题，墨兰这厢正想着事，不防一个行色匆匆的宫女撞了过来。
那宫女见撞了人，唬得叩头如捣蒜，“这位贵人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墨兰本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便也没有抓着不放，只是看那宫女衣着寒酸简朴，不像是宫里妃子身边伺候的，但看她通身气派，也不像做杂活儿的，于是她好奇心作祟问了一句，“你是哪个宫里的？”
宫女嗫嚅了一下，“奴婢是九华宫秦婕妤身边伺候的。”
墨兰回思了一回，她隐约听宫人提过，秦婕妤是出身东昌侯府，虽是庶女但也是正经侯门女儿，却实在难考她是几时跟了皇帝做了良媛的，皇帝登基之后给秦氏封了昭仪，最近宁远侯府被抄，虽没波及东昌侯府，但秦家毕竟前后嫁了两个女儿给顾家，皇帝自然更不待见他们，后来似乎是说秦氏御前失仪，便给她连降两级位分，直接封了九华宫。
墨兰叹了口气，不管秦婕妤是真的御前失仪还是被姐夫家连累，都实在可怜，她自是不想为难她，便说，“回去吧，别叫你主子等的急了。”
宫女道了谢，行色匆匆的走了。
墨兰看着她跑过来的方向—那是太乐坊的方向。
一下子，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顾家以通匪罪名被查抄之后，宁远侯发配边疆，通匪的是他前任大娘子白氏的娘家，所以白氏虽被贬妻为妾也没逃过一劫，直接沦为营妓，侯府女眷尽数没入贱籍，入太乐坊为婢。
虽然两位秦氏娘子都死了，但她们的儿女都在，想来秦婕妤是想护着外甥女吧……
“去太乐坊。”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墨兰抬步朝太乐坊方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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