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宋焰虽然满脸不情愿,但是还是“默许”了孟宴臣兄妹和肖亦骁的帮忙。
顾廿遇三言两语地给孟宴臣和肖亦骁交代了事情始末和所造成的后果,并且给出了处置方案。孟宴臣想了想,觉得这个案件情况有些熟悉,于是给市局的张队打了个电话,果然张队他们曾经处理的一个案子跟翟淼这个有重叠。
肖亦骁带着许沁去交那十万块的罚款,刷的孟宴臣的卡。办公室里是无尽的沉默,沙发上,只剩下一脸冷漠淡然的孟宴臣和眉毛快拧成结的宋焰,以及……坐在二人中间被这尴尬得快凝固的气氛搞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顾廿遇。顾廿遇动也不敢动,心里默默哀嚎:“我系系特算哉(我死了算了)。”
许沁和肖亦骁交完罚款后回来后不久,张队就带着市局经侦支队的王队来说明情况,准备进行并案侦查了,一番功夫之后总算是了结了此事。翟淼接受批评教育、写下保证书之后就被放出来了。
翟淼刚被女警带过来,看到办公室几人,脸色一变问宋焰:“哥,他们是不是孟家的人啊?”宋焰回避了这个问题,只是拉着翟淼往外走:“走,回家。”翟淼却不乐意了,拉住宋焰说:“哥,我不要你找他们帮忙,你让警察把我关起来吧。”
顾廿遇眼神在两家人身上转了转:看样子这好像不仅是许沁和宋焰两个人的问题,这两家看起来嫌隙不小的样子。不过她这个身份现在待在这儿吃瓜不合适,还是先开溜比较好。顾廿遇向众人道别,就拿上包快速逃离了是非地。
现在是打车高峰期,顾廿遇看着打车软件上排队的人数和时间叹了口气,认命地朝可能更容易叫到车的路口走去。
“顾律师,原来你没开车来吗?上车吧,要去哪儿我送你。”孟宴臣把车停在顾廿遇面前,降下车窗,见顾廿遇悄悄往车里看神色还有些犹豫,孟宴臣猜到了她的顾虑,于是补充到,“肖亦骁开沁沁的车送她回去了,现在高峰期你应该不太容易打车。”
顾廿遇考虑了片刻,没有拒绝孟宴臣的好意,道了声谢就打开后座的车门上车了。
顾廿遇报了目的地,又客气地跟孟宴臣致歉:“麻烦孟总了,因为和朋友吃饭的时候被临时通知过来协助案件调解,喝了点酒所以没有开车过来。”顾廿遇暗自从车内后视镜打量孟宴臣,发现他的脸色比刚刚在派出所时还要阴沉,想来过去那会儿时间,要么是又跟宋焰兄妹发生了冲突,要么就是因为今天的事跟许沁吵架了。
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打扰人家,顾廿遇准备乖乖闭嘴了。高峰期路上比较拥堵,孟宴臣一边注意跟前车保持距离,一边倒是主动和顾廿遇闲聊起来:“顾律师客气了,我还没谢谢你今天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帮沁沁解决这个事,打扰了你和朋友聚餐,改天我请你吃饭。”
顾廿遇微微摇了摇头:“我作为驻所律师的分内之事而已,只是恰好遇见许沁,所以就多留了一会儿,再说了,我其实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顾廿遇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是许沁打来的。顾廿遇看了一眼孟宴臣,接通了电话。许沁打过来是咨询顾廿遇今天翟淼的这个事情后续会不会对宋焰的发展有什么负面影响。
顾廿遇仔仔细细地回复着她,没发现后视镜里孟宴臣的眼色越来越沉。
“打扰你了小遇,哦对了,谢谢你今天特地送我的首饰,我很喜欢,多少钱,我转你吧。”
“不用客气,你喜欢就好,再说你戴着也挺好看的,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哈,我把后续这件事情可能需要跟进的东西整理好后发给你,你可以发送给你朋友。”
孟宴臣从后视镜看了顾廿遇一眼,问到:“你和沁沁关系很好?她今天的戴的那套饰品是你送的?”
顾廿遇一边整理许沁可能需要的材料一边答话:“其实许沁跟詹小娆更合得来,是她俩走得更近啦。今天早上许沁说要去相亲,拜托我跟詹小娆帮她打扮,所以我就挑了两套饰品让她选……”
顾廿遇发觉自己说错话的时候已经晚了:孟宴臣和宋焰不对付,她怎么说起许沁相亲的话头了?
“相亲?呵,她倒是看重那个人。”孟宴臣冷哼了一声又转了话头,向顾廿遇提出了一个请求,“今天的事,能不能麻烦你对我爸妈保密?”近来国坤和家和有不少合作,两家人来往比较密切,他担心爸妈偶然从顾廿遇这里知道这件事,到时候恐怕妈妈又会对许沁步步紧逼。
“当然没问题。”这是许沁的私事,顾廿遇没有当话匣子的习惯。不过她觉得奇怪的是,孟宴臣明明不喜欢宋焰,两家还看上去很不对付,许沁背着家里人跟宋焰来往还掺和进别人家的案件纠纷,孟宴臣怎么还帮着许沁瞒着家里人呢?
“我爸妈不同意他俩交往,十年前他俩就分开了,不知道现在怎么又凑在一起了,爸妈知道了估计家里又要生事端。”孟宴臣虽然面上神色波动不大,但是心里其实很是烦躁,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加上顾廿遇跟那段烂谷子一般的旧事完全没有关系甚至不知情,就跟这个嘴严的旁观者不由自主地多说了两句。
想一下还真是可悲呀,这样的事情他居然找不到人倾诉,只能跟只有几面之缘的顾廿遇聊几句这件跟她其实毫不相干的事情。他不能告诉爸妈,而许沁也永远站在他的对立面为了那个混混跟他争吵,就连作为知情人的肖亦骁似乎也是更偏向许沁。
因为许沁对宋焰孤注一掷的爱情,他成了妹妹眼中帮助父母阻拦她追寻真爱的冷血兄长,也成了爸妈眼中放纵妹妹对抗父母的忤逆儿子。
众人皆知许沁夹在宋焰和父母之间两厢为难,可是没有人知道孟宴臣夹在许沁和爸妈之间还要遏制心里蔓延的情感多么不易。
“能看得出来。”顾廿遇看着孟宴臣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暴起的青筋,“这时候当哥哥的夹在中间挺难做的吧?”
顾廿遇细想想觉得孟宴臣还怪可怜的:大老远跑来帮妹妹解决困难,结果忙活半天还被妹妹撇下,一个人生着闷气开车离开,还要担心这件事被爹妈知道,帮了宋焰人家好像也不领情……
哎,人家都说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孟总这更惨了,又出钱又出力,还三面都不讨好。
孟宴臣有些意外地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结果正对上顾廿遇水蒙蒙的大眼睛,他没看错的话里面写满了……同情和怜悯?
长这么大好像第一次在这件事上被别人可怜,眼神还这么赤裸裸的,不知怎的,孟宴臣忽然有些想笑。
顾廿遇见孟宴臣不吱声,猜想他可能还在生气或者伤心,所以安慰道:“没事儿,等许沁情绪过去了,知道孟总你这次帮了她,就能体会到孟总你的良苦用心的,到时候肯定会来说些好话哄你的。”
哄他?孟宴臣有些吃惊,因为从小到大许沁从来没有哄过他,只有委屈的哭诉、怯生生的请求……在涉及宋焰的问题上,倒是多了责怪和争吵。
“怎么?你要学妈妈那样管我?”
“你是为了帮他吗?还是为了羞辱他?”
“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
想到刚刚许沁冲他嚷嚷的话,孟宴臣就觉得头疼,但是更多的是无力和无奈。
本来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孟宴臣和肖亦骁准备一起送许沁回去,后面再通知家里的司机来派出所把许沁的车开回去。结果一上车许沁和孟宴臣就为宋焰吵了一架,肖亦骁为了阻止兄妹俩继续吵,就让孟宴臣开自己的车回公司,他开许沁的车送许沁回去了。
“顾律师听上去很有经验的样子?怎么?你经常哄顾廿初吗?”孟宴臣想抛开许沁和宋焰的那些烦心事,就把话题转到了顾廿遇和顾廿初身上。
顾廿遇“引火烧身”猝不及防,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吞吞吐吐地交代道:“啊,这个……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嘛,没少给我哥添麻烦,自然……自然是要哄哄他的呀。”
高峰期堵车,行车速度缓慢,孟宴臣就听了一路顾廿初和顾廿遇兄妹俩的故事,心里的不快倒也被丢到了一旁。
"哎,虽然我哥老说当哥的帮妹妹抗事是天经地义,但是他的‘天经地义’却不代表我这个做妹妹的接受他的照顾和保护是‘理所应当’,我可是很有良心的妹妹!"
“爱是常觉亏欠,互相彼此都是,爱情亲情友情同理,都不应该只有索取和被索取,而是相互的给予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