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诚哎,真源儿,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嗯......现在回忆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马嘉诚可真是个不会聊天的活祖宗,随便一句话就能挑出张真源不愿回忆的黑历史。
张真源能好好聊天吗?不愿意聊滚!
张真源抓起一把瓜子朝着马嘉诚扔过去,漫天散落的瓜子,恍然回到了两人初相识的那一天。
走进艺大的第一天,张真源便一个人跑到了学校旁边的剧院去看他心念已久的舞台剧。他蹲了好久这个剧的门票,无奈手速太慢总也抢不上,最终还是在一“好心人”的帮助下成功走进剧院大门。
而这个好心人正是被马嘉祺强拉来看剧的马嘉诚。
马嘉祺坎坷的追梦路上少不了马嘉诚的帮助,而彼时,为了帮助未经父母许可偷偷报考艺大的马嘉祺打掩护,马嘉诚不得不放弃这张舞台剧门票速速赶回父母身旁。于是他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剧院门口,怅然若失的张真源。
马嘉诚请问,你是想看这场剧吗?
张真源周身散发的清冷让马嘉诚有一瞬间的犹豫,他看起来不像是需要帮助的样子。但又看到张真源眼神紧紧锁住他手上的门票,马嘉诚心下了然的一笑,原来是个矜持的小孩。
马嘉诚看似无意的将手中门票摇来晃去,引来张真源视线的不断追随,看起来像是一只被食物吸引又矜持高贵等着人把食物送上门的优雅布偶。实在可爱。
马嘉诚我叫马嘉诚,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张真源张真源。
马嘉诚是这样的,我今天临时有事不能看剧,总觉得浪费门票有些可惜,你可以帮我观赏这场剧吗?
张真源你要什么。
张真源拿过那张门票,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少年,和自己相当的年纪,应当也是大学生,衣着穿搭看似随意实在讲究,他们的身份不相上下,这些信息恐怕对方也已经从自己身上看到了。那为何会无缘无故送自己一张门票,有何目的?
马嘉诚额……要什么?你要这么问的话,那就给我讲讲这场剧的内容?我想看很久了,真是可惜抢到了票却看不了……
张真源颌首看着手里那张刚刚得来的门票,两分钟前他也在惋惜自己错过了看这场剧的机会,与马嘉诚一样的心情,而现在,马嘉诚把这张珍贵的门票转赠给自己,理应有所报答。
张真源好。
张真源抿抿唇,有些犹豫的开口:
张真源你......晚上有时间吗?为表感谢,我想请你吃顿饭。
马嘉诚没问题啊,我不会很久,结束之后就来剧院找你。
适时,马嘉诚的妈妈又打来了电话,马嘉诚慌张应下饭局,一边接电话一边往路边跑去,看起来确实很匆忙。
张真源原本失落的神情慢慢被从天而降的喜悦替代,他觉得,大学生活一定会很顺利,在这里,张真源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剧目结束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开始擦黑,观众席上依然有很多人沉浸在剧情之中细细品味,张真源正在其中。他十分享受在这静静的空间里任思想五感沉沦至剧情之中,这样放任的体会,对张真源来说是一种感官松弛,很舒适。
马嘉诚随口一说的很快其实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马嘉诚匆匆赶来的时候剧院只剩下张真源一人。而此时的张真源正在剧院的舞台上,沉浸身心的品味,扬手抬足优美旋转,尝试还原剧情舞蹈。
观众席上坐着的,是张真源的第一个观众——马嘉诚。
许是张真源跳的太入神了,竟也没听到马嘉诚跑来的声音,只知道自己一脚踩在了舞台边,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坠去,随后便毫无预兆的掉进了马嘉诚怀里,连带着撞撒了一袋子五香味瓜子……纷纷扬扬的洒落在两人身上,更是搞得一地狼狈……
瓜子?
张真源茫然睁眼,只看到马嘉诚气喘吁吁的把自己抱在怀里,又想先把张真源扶起来,又想把地上的瓜子赶快收起来,这场面真不是一星半点儿的荒唐。
马嘉诚紧张的捏捏张真源的胳膊腿不断试探着有没有受伤,终于在张真源的连连否认后松一口气。刚刚那一舞他便能看出来张真源的理想,同样是舞台剧演员。如果因为自己一时兴起送的一张票便毁了一个人的未来,马嘉诚不能原谅自己。
马嘉诚虚虚揽着张真源,劫后余生的紧张的直喘气。嘴里不停念叨着:
马嘉诚没事啊,没受伤,没影响,你别有心理阴影就行哈,你底子特别好,好好学肯定能成功当上剧院演员,别有心理压力啊……
张真源啼笑皆非:
张真源说什么呢?我只是摔了一下,也没有受伤,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为自己紧张,张真源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马嘉诚扶着张真源起身,体贴的拍打着张真源身上的灰尘:
马嘉诚你出了事我是有连带责任的,我当然不想你有任何意外发生。而且……
马嘉诚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马嘉诚你跳舞还怪好看的嘞,我还想继续看,所以你不能受伤!
……还第一次有人用这么实诚的语言夸张真源跳舞好看,还怪好看的嘞,哪的方言?
张真源呃,谢谢,那个……
张真源沉默的指向撒了一地的瓜子:
张真源我们,收拾收拾?
两人看着散落一地的瓜子纯真对视,又猝然大笑。昏暗灯光下,两个少年笑得前仰后合,那正是青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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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真源从沙发上悠悠起身,和马嘉诚一起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五香瓜子:
张真源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去剧院带什么瓜子?搞得那天咱俩收拾了好久,去吃饭的时候饭馆都快打烊了。
马嘉诚哎,其实那瓜子是给马嘉祺带的。这么多年了,你看我什么时候吃过瓜子呀,我可是出了名的嘴懒。
马嘉诚那天吧,本来我妈是带了许多特产来看我们,但因为马嘉祺这小子自己偷偷换了学校,我只能给他打掩护,母亲出一趟远门没见到孩子本来心里就不舒服,所以说什么也要我把瓜子给马嘉祺拿过来,结果马嘉祺也没吃上。
张真源把剥好的瓜子仁塞进马嘉诚嘴里:
张真源嗯,这点确实是我的不对了,不过后来我也重新买了一包做补偿了。
马嘉诚嗨,什么对不对的。一包瓜子而已。
张真源马嘉祺在艺大念了几年?
马嘉诚两年吧。
其实这种事马嘉诚最清楚,永远瞒不过去。结果是大一期末考试刚结束他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马父我知道,你在给你弟弟打掩护,嘉诚,你是个理智的孩子,应该不想你弟弟走歪路吧。把他的学校告诉我,我只说一次。
学艺术就是走歪路,马嘉诚无法认同这种想法。最终选择了守护弟弟的梦想,没想到父亲趁着暑假把马嘉祺锁在了家里,并勒令谁也不能放马嘉祺出门。
马嘉诚看不得弟弟受委屈,便把钥匙偷了出来,趁人不注意把马嘉祺放跑了。马嘉祺获得了短暂的自由,而马嘉诚被父亲一气之下打包送进了部队,被小叔叔带进了特战训练营。开始了长达一年的断联。
临行前马嘉诚发送了两条信息。一条是让马嘉祺坚持自己的梦想,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另一条则是发给张真源的:
马嘉诚真源,抱歉,这次不能去看你的舞剧了。
马嘉诚错过的,正是当年张真源红极一时的明舞,那场剧的名字叫《终是爱无解,各向东西去》。演出结束后有不少媒体争相采访张真源,问他为何小小年纪便能将这场剧演的如此刻骨铭心,是否有类似体会。
张真源淡淡一笑:
张真源只是超常发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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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诚拿起当时托朋友录下的光碟开始放映:
马嘉诚我那时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便找人录下了你跳的每一场剧,唯有这一舞,看得我直揪心。
马嘉诚你当时在想什么呢?
张真源将剥好的瓜子仁整齐的摆放在托盘里,冷冷开口:
张真源我当时以为某人要永久消失了,已经做好了终身一人的准备。
不怪张真源这么想,当时本来说好那天舞剧结束两人就在一起,结果马嘉诚发了一条信息就失踪了,信息不回电话不接,于张真源而言,这是再直白不过的拒绝。也因此,张真源屏蔽了关于马家的所有消息,眼不见心静,就当净化心灵了。
马嘉诚所以我回来你也不去见我,甚至在我走之后直接换掉了手机号,单方面断绝了和我一切联系。
张真源哼,你也好意思说是我单方面,不要脸这一点儿真是完全没变。
张真源把瓜子仁碾碎,用刮勺一点点搅进面糊,将其装进裱花袋在烤盘中挤出漂亮的形状。今天的曲奇饼干看起来能做的很成功。
马嘉诚怎么会,你虽然换了手机号却没有注销,一直留着那个号码,我知道,你是在等我回来。
马嘉诚默契的将烤盘放进预热好的烤箱,拧下准确的温度和时间。而且你还住在这个房子里。
当年马嘉诚和张真源计划大二就搬出来住,所以马嘉诚提前买下了这套房子。房子是现成的装修,他们也只是安置了一些自己喜欢的家具,并没有浪费许多时间。
马嘉诚我其实很害怕你把这套房子卖掉,那样我就没有了再去找你的借口,好在你还留着,且一直住着。
马嘉诚看着阳台上贴上的窗花,他似乎能想象到张真源每年站在阳台期待着自己的突然到来,却又总是等来一场空。
马嘉诚如果,现在,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张真源将烤好的曲奇饼干拿了出来,细致摆放在餐盘中,搬至阳台的小桌上,把刚刚制作好的卡布奇诺递给马嘉诚,自己转身泡了一杯黑咖啡。
这么多年过去,马嘉诚的口味也没变过,还是那么爱喝甜的,吃奶油,像个小朋友。和他这个人一样,又单纯又傻。
张真源坐在阳台摇椅上懒懒发起疑问:
张真源如果不能,我为什么要一直住在这里?我看起来很闲?
张真源也不知道你这商业精英的脑子怎么谈起恋爱来傻得掉渣?现在还添了优柔寡断的毛病,这么一个问题生生憋了好几个月,一点儿没有小时候可爱。
马嘉诚的眼圈瞬间爆红,低头隐忍了许久才笑着说出口:
马嘉诚对呀,我是小傻子,这辈子都赖上你了,你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张真源得意的扬起嘴角:
张真源求之不得。
心下终于暗暗松下一口气。
还好我们没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