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相二人几日未归,赐死之诏也未下 但云相托了宫人来报平安,也说了云娆免死一事,当时已经准备好白绫、鹤顶红、刀刃的云娆微愣,而后便派人将灵儿接了回来。
今日,又是去姒园的日子,云娆梳了妆,身着浅绿色蝶衣裙,便上了马车,依旧是夜墨赶车,但彼时心境已与当时不同。
“小姐,如今脱离险境,你怎么还是不开心?”灵儿坐在她身旁,忧心。
“自是新帝一事,若真是如你所言,他恨到要讲将我千刀万剐的地步,为何会如此平淡揭过?你且说说,我同他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云娆总觉得有些不对。
“小姐,到姒园了。”夜墨在车厢外恭敬开口。
云娆掂着裙摆下车。
姒园实际上是个学院一个专收女子的学院。这个学院不教授四书五经,只教授琴棋书画、御宅之术,在此处学习的女子大多为帝京世家中的嫡女。
“娆儿。”徐今秋碰巧也刚下马车,一袭白衣胜雪,身后跟着她的贴身侍女优儿,“前些日子一别,都以为是永别,没成想我们几人皆活了下来,活着便一切都好。”
“活着固好,却总觉心神不宁,罢了,先去上课,莫要迟了 。”云娆微笑,与她同步往园中走。
“确实如此,如今京中局势即将大变,虽不知你父同我父为何会归顺九明君,但目前看来,确是件好事。”徐今秋“但我想倘若那九明君威逼利诱,他们定不会屈服淫威。”
“想来另有实情。”云娆点头。
“实情在此,你们可要听上一听?”景然的声音从她们头顶传来。
“你又爬树。”云娆抬头望去。
桃花盛开的季节,满树桃花中藏着一红衣女子,嘴角带笑,眉眼微弯,肆意张扬,好一副盛景,如果忽略美人身边哭丧着脸的人儿的话。
“娆姐姐…今姐姐…我怕…”
“阿然,你又吓染儿!”徐今秋无奈“快带她下来。”
“没意思,她胆子太小了。”景然搂住李依染的腰“闭眼。”而后,便一跃而下,稳稳落地,一落地,李依染立马挣开景然的怀抱,躲到徐今秋和云娆后面,小脸气的红红的。
“明知染儿胆子小,你偏生要带她爬树。”云娆给李依染掸了掸身上的尘。
“我这不是为了让她练练胆子?”景然悠然自得的解释。
到了讲堂,见她们相伴而来,众女噤了声,原本坐无空席的讲堂只剩下寥寥数人,满座的三十人到如今的七人 ,其余人皆在家中避风头,如今敢出门的,皆是些确保家中不会出变故的。
姒园是大长公主的地盘,大长公主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嫡姐,如今,手中还握着些不可小觑的势力,自不理朝政后,闲来无事,便开了家姒园玩。
云娆几人刚落座,御史方家的嫡长女便走了过来,鹅黄衬得她愈发娇嫩“我父说,九明君不日便要荣登大宝,可这皇后之位人选还未定下,听闻他欲召我们五人入宫为妃,想来这后位也就在你我五人之中,不知九明君更中意谁?”
“入宫?”云娆微皱眉,她同允成帝有过婚约,允成帝如今虽为废帝,可毕竟是九明君的兄长,她又如何入宫“我入宫,岂不坏了规矩?”
“九明君连篡位之事都敢为,还有什么不敢的?”方桃挑眉,坐下,洋洋得意“本以为尘埃落定,我注定低你一头,现在看来,倒也未必。”
“可我倒是更加心仪汝阳君,听闻此次九明君可成功篡位,有汝阳君不少助力,一入宫门深似海,倒不如做汝阳君夫人…”
方桃一向爱发神经,不一会儿便偏离最初的话题。
“是了,我方才正欲同你们说的便是此事,我父亲说,九明君继位后,有意让我们四人入宫。”景然开口,眸中止不住的烦躁“一个宫女所出不入流的皇子,先皇至死怕是也不曾知晓他的名讳,一朝得势,便要将我们几人全娶了去。”
“我们的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论他是一朝得势还是一世得势,总归如今他才是大势所趋,这些话,私下说便是,切不可传出去,小心你的脑袋。”徐今秋倒是看得淡“今日不嫁他,明日便要嫁给王家公子、李家少爷,又何必争这些?”
“待他成了皇帝,他便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人,出身什么,便做不得数了”云娆从灵儿手中接过自己的七弦琴抚摸“他日,若真为此般定局,便也只能接受,九明君既然有篡位的胆识,便也不怕再多斩一乱言者,于他,我们要避,那个疯子,杀疯了可是全然不顾的。”
时辰过半,大长公主才身着桃红宫装姗姗来迟,大长公主年方三十五岁,保养极好哦,眉眼间不怒自威“方才去了趟宫中,耽搁了些时辰,今日练琴棋书画,去雅室吧。”
云娆和徐今秋坐在琴室中,手中拨弄着琴弦,云娆所用乃沉香木所制的七弦琴,徐今秋所用乃是由紫檀木所制的九弦琴,二者声色微有不同,七弦琴清越,九弦琴空灵比之更上一层,但各有妙处,有沉香木所制之琴,更添其清越之感。
“这九弦琴倒是比七弦琴悦耳些,为何不令人制办张?如今京中是以九弦琴为风盛”徐今秋停下动作,望她。
“府中所留七弦琴,皆为我母亲所遗,割舍不下”云娆浅浅一笑“何况,我弹惯了七弦琴,不必再寻九弦琴。”
“原是如此。”
“云娆,徐今秋,随我过来。”大长公主面色冷淡,立于琴室门侧,瞥了她们二人一眼。
二人对视,相继起身。
来到内室“娆儿你且先坐下歇歇,今秋随我进来。”
“是。”云娆被人引入一处茶厅,侍女将刚沏好的茶端上来“云小姐,可要尝些这茶?”
云娆点头。
不多时,在云娆刚品完一杯茶之后,徐今秋便从室内来到茶厅 ,面色微有异样,不待云娆开口,便坐在她的身侧“殿下唤你,小心应对。”
“嗯。”云娆应下,进入内室,行礼“见过殿下。”
“免礼。”大长公主居于首位,手指了指身旁的空位“娆儿,坐过来。”
“谢殿下,不知殿下此番独召臣女来此有何要事?”云娆通身的清雅中又露出几丝媚意,这种面相通常会被斥为不祥的,可偏偏她周身后成的气质又将这天生的媚意生生压下。
“九明君即位后,要封你为妃一事你可知晓?”大长公主将右手旁的一封书信递给她“这是九明君拟定的品阶,他欲封你为贵妃。”
“贵妃之位已然不低,已越过臣女心中之数。”云娆打开书信细细看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