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软倒在雪地里，没站起来的样子也被小朋友看到了吗？
程乐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自责。
那只是一只傻乎乎的萨摩耶而已，为什么要有这么大的反应呢？
况且它还笑得那么可爱，像个天使一样。
一切都过去了，程乐乐试图说服自己。
他努力回忆起顾清说的话――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但是……
程乐乐搂在顾清脖子上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遗忘，真的是件很难的事情。
他又控制不住地想起了曾经……
想起那只凶恶的狼犬，发红的眼睛，尖锐的犬齿，粗粝的舌头，还有……
太疼了，实在是……
忘不掉啊。
程乐乐沉浸在回忆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到了软乎乎的沙发上，羽绒服、帽子、手套还有棉鞋棉裤都被脱去了，他的手里也被塞了一杯热乎乎的红茶。顾清坐在他的对面，眼神深沉。
程乐乐喝了一口红茶，笑着向顾清说：“有点苦，我想再加点糖。”
顾清说：“家里没有糖了。”
“啊，这样啊。”程乐乐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又喝了一口红茶。
顾清掏一掏裤兜，翻出一颗巧克力，递给程乐乐：“这是用来贿赂小胖子的，还剩下一颗，你吃吧。”
程乐乐拨开糖纸，扔进嘴里。醇厚的巧克力在口中化开，似乎驱散了红茶的苦涩。
程乐乐却说：“还是有点苦。”说着，他又喝了一口红茶。
顾清把程乐乐手中的茶杯拿走：“苦就别逼着自己喝了。”
程乐乐试图拿回茶杯：“但是这是你给我的啊。”
顾清一口将茶杯里的红茶喝光，问程乐乐：“我给你的苦你就都受着吗？”
程乐乐惊讶地看着他：“可是……这就是一杯红茶呀。”
在清净的夜晚，雪地映得外面亮堂堂的，让他无法借助于黑暗逃避自己。他越发觉得白天的自己可笑、甚至可耻。
他……他低估了程乐乐的痛苦，他把他的伤疤在阳光下撕扯开，无耻地说：你这么坚强，一定都会好的。
怎么可能会好呢？
顾清的心里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询问他：你究竟在期待什么？你以为这是什么伦理实验吗？你凭什么期待有人会真正脱离“性”给他们带来的痛苦？你又……你又凭什么把自己的期望转嫁到他的身上？
顾清又在纸上写下四个字：徐徐图之。
他告诫自己，慢慢来，别心急。
程乐乐会好起来的。
而顾清自己……也会好起来的。
应该会吧。
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顾清疑惑地放下笔，悄悄走到程乐乐的房门前。
他轻轻敲了敲门，但没人应声。于是他推门而入，看见一地的碎瓷片，还有躺在床上，因为发烧而满脸通红的程乐乐。
顾清绕过一地的碎片，轻轻蹲在程乐乐的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有些烫，但不算严重，应该是低烧。
顾清叹了口气，轻声说：“真是个小笨蛋……玩个雪而已，还把自己冻得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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