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中的街很热闹,人流熙熙攘攘,簇拥着灯火。
天空上黛色的云被画笔晕开,撕碎的天空星星点点,隐约露出大气层之外的宇宙。
“滴,615路公交车已到站,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我加快了脚步,蓝白色的校服因为奔跑而掀起一角。
“滴,学生卡。”
我赶在车门关上的前一秒上了车,头发被风吹乱,露出苍白的脸。
司机瞟了我一眼,小声的啧了一声。
我的耳朵捕捉到声音,顿时茫然无措。
我出神的看向窗外,街道上的横幅和路边粗壮的树都离我远去,连同失去的还有明亮的灯火。
车子极速拐了一个弯,我瞬间重心不稳往侧边倒去,“砰”的一声,脑袋撞上了护栏。
很痛。
天旋地转的,有那一瞬间,眼前的事物都像戏剧落幕一般离我远去,在一场孤独的,没有主角的哑剧里下场。
“你又发什么疯啊,真是的,走哪都能碰到你。”
耳边强行挤进一个尖锐的声音。
我的眼底渐渐清明,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妈站在我面前,她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指着我的脑门,指甲里有鱼的腥臭。
也对,她是卖鱼的。
我垂下眼,耳边的碎发随着动作遮住了脸,大概只能看到一截细长的不似正常人一般的脖颈。
车行驶过一片绿野,白天这里日光耀眼,夏意无声,像神秘的空旷的,一间没有主人的后花园。
晚上没有路灯,车厢暗沉,长密的刘海下边,惨白的皮肤瘆人。
我看见她堆满横肉的脸上显得仓惶,她语无伦次道:“你、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乱来啊。”
我不禁有些好笑,几乎没有血色的唇角勾起,像恶魔睁开了眼睛。
她突然之间没了声音,喉头微动,不过几秒便倒了下去。
登时,乘客们开始不安的躁动起来。
有人似乎想上前查看那个女人的情况,但一对上我的眼神便惊惧的缩了回去。
我无意识的磨动齿尖,想喊住司机。
不料我转头的那一秒,整辆车往下一陷。
顿时,整辆车的乘客都开始无意识的惨嚎。
在月色下,在洒满银色光亮的小路上。
我感觉我的骨子里有一股澎湃的力量,贯穿我的心房。伴随心室的收缩,传送到身体里的每个角落。
我的眼神幽暗而疯狂,那个女人身上堆积的脂肪和血液可以填补我的空虚,削弱我心中的茫然。
光线把我的渴望放大到了极致。
于是我做了,我用尖锐的钥匙划开了她油腻的肌肤,血色的组织与白色的丝絮装物一览无余,并不美妙的气味让我的失望盖过了理智。
一种被欺骗了的愤怒在心里爆开,我疯狂的拽下车上的灭火器,用尖锐的顶端,一下一下泄愤般用力的敲击着女人的头部。
黏腻的血液随着动作喷溅,在女人脸上留下不忍直视的创口。
我看着女人被掀起一般的鼻骨,和几根凌乱的卷曲的黑色鼻毛,嘴角微微上扬。
我转过身,双手举起灭火器,像一个胜利的凯旋者一般扬起我的头颅面向惨嚎着的乘客们。
乘客们在那一瞬间表情凝固,其中一个瘦小干瘪的侏儒跳起来抢过了我手里的灭火器,用粗壮的瓶身砸在我的头骨上。
我失力的倒在座椅上,与座椅接触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肌肤被火灼烧着,不多时,车厢里传来一丝肉的烧焦味。
我空洞的眼眶里倒映着司机渐行渐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