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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四十章

病毒在人间

  魏殴把二姨岳振布发来的利息转给了岳振冬,并将岳振布那边的钱款交易数额全部截图为证,一同发给岳振冬。刚做完这些,没多久,魏殴的来电铃音响起,一看备注果然是自己的四姨妈——岳振芙。

  “喂,四姨,有什么事吗?”魏殴滑开接通按钮后,轻言细语地问岳振芙:“渝山主城那边疫情怎么样?”

  岳振芙一听,魏殴语气平静,感觉是个沟通的恰当时机,于是便说:“谢谢魏魏关心!我们这边很稳定,没得啥子意外情况。你渠安那边怎么样哇?自己要注意安全哟!”

  “嗯,要得,也谢谢四姨提醒。我这边也一切正常。”然后魏殴不想再和岳振芙做无用客套了,直接挑明话说:“四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妈是不是又找你谈了什么嘛?”

  “呃……”岳振芙有点发懵,因为节奏被魏殴抢去了,她只好先应付着说:“嗯,是的,我刚刚才和她打完电话,其实也没得啥子事情。就是说,你们母子俩相依为命,还是要多体谅你妈妈,不要去气她了。”

  魏殴:“嘿呀~嘶~”

  岳振芙这股熟悉而又令人窒息的道德绑架说辞,让即使做好了完全准备的魏殴,也忍不住抽几口凉气。随后他才开口说:“四姨先不要随便下结论,我这儿有我和我妈的聊天记录、通话录音、转账信息。等你看完后再说评价吧!免得,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一样!”

  岳振芙仿佛没有听见魏殴的话一样,她不假思索地说:“魏魏,这个不是要争谁对谁错,她是你妈妈呀!有什么,你不能体谅她一下呢?你妈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很不容易!她很能干很伟大!又身体欠佳,很消瘦,体弱多病,要经常看医生,要用钱。你现在还年轻,社会经验不足,凡事还是要多听你妈妈的话,你妈妈不得整你,她不管怎么,都是为了你好!”

  魏殴的血压已经升高了几十毫米汞柱,他很想对着岳振芙直接破口大骂。但考虑到骂完后,自己肯定就直接做实了,岳振冬在亲戚面前给自己树立的形象。于是魏殴强压怒火,再次心平气和地说:“四姨,别激动,听我慢慢说,我都奔三的人了,难道这些个道理,还不明白吗?听我把话说完,凡事要讲证据,你怎么就确定我妈在你面前说的话就是真的?就没有添油加醋呢?”

  岳振芙脑袋里懵懵的,或者更准确的说,她根本没有认真听魏殴的说辞,只是在按照自己原有的逻辑思路运行。在她固有的思维里,长辈是不会错的。哦不,这样讲太绝对了。她还是会抱怨自己婆婆在世时,曾经做过的那些错事。只不过当她自己成为长辈之时,就开始默认一切问题皆为晚辈的问题。

  父母怎么会错呢?哪有不为子女好的父母呢?子女们不理解,那就一定是他们还不懂事。等他们做了父母,他们自然就懂了。

  毫无疑问,岳振芙是把麻木当成了理解。想到这,她继续对电话那头的魏殴说:“魏魏呀,怎么你这话说得,好像你妈妈把你养这么大,她还错了?”

  魏殴知道,在岳振芙的词典里面是没有长辈犯错这个概念的,继续在这个点上据理力争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对岳振芙说:“四姨,我刚刚说了,我把我妈和我的聊天记录发给你,你先好好看看再评价吧。还有,电话是要收话费的,要不聊天软件上打来吧?反正有无线网络,那个不要钱。”

  岳振芙想了想,不知道怎么从魏殴的话语中找到破局点,于是她只能再立一个新点切入:“魏魏,你要晓得,现在找工作挣钱很不容易。待业的大学生都很多,你之前借出去的钱,能收回来吗?二姨他们之前借出的钱,本金都收不到,打官司很多次也要不回来。凡是外面的人,如果说做什么生意投资或借钱等等,一律找理由拒绝!外面借钱的人到时候翻脸不认账,还会想方设法整人,很多案例我们都听说过。外人都是讲利益,没有所谓的朋友。只有自己的家人、亲人才能信任!还有对外人说话要谨慎,千万不要透露你家真实的经济状况,财不要露白。你妈妈挣的这些钱,给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你要好好珍惜!不要去气你妈妈,急你妈妈了,要学会感激!钱还是要给你妈妈管,你现在太年轻了,会上当受骗!……”

  魏殴听着岳振芙的长篇大论,感觉呼吸都要紊乱了,且先不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钱恐怕后续都没有太大意义。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给家里挣的钱,一半以上都给岳振冬。除了胡嵩那笔暴雷,而且都保住了本金,只是亏了后续的利息。怎么到了岳振芙嘴里说得,好像自己就成了慈善家似的?每一笔钱都全数送给了别人?真是最反感这种啥也不懂,瞎评论,乱指挥的行为!

  “嗯,知道了,四姨。你说得确实很有道理。”魏殴还是打算再说一说,但已经明显没有了刚刚的耐心。“四姨,你可否知道?我妈累计给了我多少钱?我转给她的又是多少?我刚刚才说了,请你先看看聊天记录和通话语音,把账算清楚,再来评价!嘿!我就不明白了!?当初我妈和二姨交恶,关系闹得像仇人一样,那时候,她可是求着我去帮她要债。行,当时我依了她。为她去得罪二姨,把钱要回来一大笔,这笔本钱,我是一分没要,全全交付给她。结果她又叫我去帮她运营,钱生钱。利息、分红、就包括出租房子的房租,这些事都是小事我在做,钱也都给了她。怎么到头来我还成了个逆子?啊?怎么回事啊?我这样帮她卖命!她还想要我怎样?是要我卖血卖肾来给她钱吗?哼!我再退一万步说,打官司,没有劳驾她,更没麻烦你们!我也胜诉了,拿回本钱顶多也就晚些时间的事,你怎么就不肯把事情了解清楚了再来……”

  魏殴的话还没说完,岳振芙就用一种大妈撒泼的语气说:“哎呀!你做不成!你做得个啥子嘛?你哪里会打官司嘛?你哪里又把钱收回来了嘛?你那些钱,全部都是被人骗了!二姨她们都搞不定的事情,你哪里会做嘛?!听你妈妈的话!早点把那些钱能拿回来的全部拿回来!不然后头一分都要不到!”

  魏殴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不过他也没打断岳振芙的情绪发言。只是耐心的听她说完后,再平静的回复道:“好了,四姨,淡定点,我有没有赢官司,不是你说了算,法院已经判下来了,我赢了就是我赢了。前面做生意的钱,也早就是进我妈的腰包,回了本的。请不要把我当弱智,我知道该怎么做。那些文件,我已全部在手机上发给你了,至于你看还是不看,看不看得懂,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如果你打算继续听我妈的一面之词,悉听尊便。我还有点忙,这会儿就不和你聊了。你自己多多保重!拜拜!”说完魏殴就挂断电话。

  一旁的刘绪军见魏殴结束通话,终于把刚刚一直在憋的笑给释放了出来。

  “哈哈哈~魏哥,你怎么绷得住的呀?哈哈哈……”刘绪军笑得都腰直不起来了,双手捂着肚子说:“果然!果然和岳六妹(岳振冬)是一个妈生的!哈哈哈~太离谱了!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人呀?!哈哈哈……”

  刚刚电话聊了这么久,魏殴嗓子也干了,他随即到了一杯水,喝下肚。再对刘绪军说:“所以,你知道岳家那些人是有多离谱了吧?他妈整个就一病态家族!有良心的没脑子,有脑子的没良心。”

  “确实压抑,我要是生活到岳家那个环境,我肯定要心智发育不正常!”刘绪军说:“太鸡个儿恐怖了!”

  魏殴再次操作着手机,把之前打官司胜诉后的判决书也发给岳振芙,以及力训馆、商业健身房、餐饮店、还有借贷生意的财报,通通都发给岳振芙。希望她能明白过来,或者至少能点开看一看再说话。

  “唉,真是老糊涂了,气人!呼~”魏殴还在生气,刘绪军说:“明明我妈还在找我要钱。结果他到处给别人说我是个啃老的废物!哼!真是越想越气!不过,反正这次看样子要洗牌了,她自己坑自己,那就关我屁事了!”

  刘绪军:“我之前不就是给你说过的吗?喊你一天莫管你妈了。早些年就该直接站队岳二姐,干脆把你妈直接卖了,你自己能独吞多少就独吞多少!其实该怎么做,你一直都晓得,根本没得必要和我讨论,你就是每次都没狠下心来!”

  “嗯……”魏殴又呼了一大口气,咬了咬嘴唇说:“这次我不得圣母了。想圣母,也不得行了。我看这个新毒株,可能也是个天意,确实在清理一些人呐!”

  “可惜的是,你没早点这样做,没享受到。”刘绪军接着说:“如果早些年你果断点,不管你妈,拿起钱远走高飞。去买豪车,买别墅,生活过得比现在滋润多了嘛!”

  “是,但是后悔这些,有啥子用嘛?”魏殴摊了摊手,说:“但如果重新再来一次,我可能还是狠不下来。他娘蛋的!谁叫她是我亲妈?说气话的时候,啥话都讲得出来,真做呀,又难了。”

  岂料,刘绪军直言:“我看你也是放不下岳二姐那边的大头吧?”因为在刘绪军心目中,他还是明白,魏殴这个发小,虽说不上多么铁石心肠,但也绝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圣母。

  魏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斜眼瞄了刘绪军一下,然后软绵绵地举了个大拇指,接着打开一瓶饮料喝了起来。

  刘绪军从魏殴的举动中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赶忙他又转变话风,说:“其实你说得也对,人嘛,毕竟还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动物。绝大多数和父母之间还是很难真正的割舍开。”

  “咔~”魏殴嗑起了瓜子,吃下后再说:“是撒,你原来还不是有被你妈整破防过。嘿,我现在都还记得到。当时你说,你稀饭煮起,她要吃干饭;你干饭煮起,她要吃稀饭;你都煮起了,她又要吃面。哈哈,你当时还在感叹,说这儿子才难当!是嘛?这个事情,我没记错吧?”

  “嗯,是,你没记错。”刘绪军回忆起说:“当时我也是被气起说了气话。在我爸的朋友面前,说我妈活着还是死了,其实都没得啥子区别。结果当时我爸那个朋友听到我这样说,他还急得很,他说他会看不起我这种行为。我当时还觉得挺搞笑的。现在想想吧,确实也是当时冲动了,说的都是气头上的话。”

  魏殴继续嗑着瓜子,还另外打开了一包油炸花生米,递给刘绪军,示意他也吃。然后再说:“所以说呀,人有情绪很正常,但是千万不能被情绪主导了。你爸那个朋友,也许就因为你那一句气话,就给你贴标签了。标签这玩意,一旦打上,就很难再被去掉了。因此,你看我刚刚虽然很气,我内心也很想骂岳四姐(岳振芙),但是我都忍住了,因为我晓得骂了没得用。顶多除了当时爽一点,后面肯定还要加重问题,百害无一益。”

  刘绪军“嗯”了一声之后,也拿起瓜子花生,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他本来有点想劝魏殴,不要现在就把能长久保存的干粮吃了。不过反过来一想,万一这场危机自己根本活不到大后期,又或者根本不会严重到世界末日的程度。总之,活在当下!

  一想到这儿,刘绪军吃得更欢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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