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左航要回来了”

张泽禹看到这条讯息时候瞬间血液倒流，大脑摧枯拉朽的闪过所有玻璃碎片，一片一片凌迟他可笑的自尊心，刀刀见血。

人们把对某些上位者所散发出来的傲慢轻视加上一点自己的畏惧，组合起来称之为矜贵疏离。

这是很好的一个词。

好像寥寥几字就刻画出一位，英俊的，多金总裁。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甜丝丝冒着粉红泡泡。

只言片语便奋不顾身了。

左航就是这样的人，他漂亮。锋利得像上好的匕首，他假装漏出脆弱的后脖颈，诱惑你咬上一口，然后匕首毫不留情扎进你的心脏，还要绞来绞去。用恶毒的漂亮脸蛋说对不起。

张泽禹对这个人，三分爱，三分敬，三分怕。

毫无疑问左航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好兄长，他从红灯区摸爬滚打救下张泽禹，从几十平米的小出租，从腌臜皮肉的黑水巷，一点点养大张泽禹。

枯朽欲望斑驳，靡音笙歌汇成腥色汪洋。

左航是张泽禹整个青春期最具象的人，是他性的启蒙。

他供张泽禹读书学习长大成人，教他生命可贵，教他人性罪恶，教他这世上荒唐事之后的温存。

彼此扭曲成结，两棵根茎坏掉恶芽依附共生。

他教会张泽禹爱，却不许他爱任何人。

自私吝啬的薄情鬼只敢打着兄长的名号偷偷看一眼那个睡在在臂弯的，脆弱柔软的

弟弟。

他爱着张泽禹同时也放不下任何精心设计的恶作剧和游戏关卡，来人间一趟 ，得尽兴才行。

左航在张泽禹成年那天送他的祝福是

“祝我们永远纸醉金迷。”

夜阑珊，他在声色犬马处祝我前途光明。

张泽禹见过左航把一个一个人领回家，男男女女的面孔太多他分辨不清。

最可笑之时，也不过用了一个用烂的借口企图阻止左航。

他说“哥哥，我怕。”

于是左航就缴械投降了，他细心呵护着脆弱的生命，吻上光洁的额头。

哄着他睡，说“不怕不怕，哥哥在呢。”

身边人从未见过左航这样温情脉脉含情的样子，惊讶同时不由得对左航怀里的男孩捏一把汗。

这可是左航。

结局无非是两个，将张泽禹哄睡之后，拿起车钥匙走出门的左航。

张泽禹在黑夜里好看的脸蛋扭曲。

“左航，你这个骗子。”

张泽禹不喜欢骗子。

爱情不过等量代换，谁拔得头筹?

左航出国那天张泽禹和他闹了很久很久，那是一种很任性却无可奈何的举动。

他主动撕破摇摇欲坠的遮羞布，吻上哥哥的嘴。

纵情声色犬马逃不过原罪。

爱才是原罪。

他在机场流着泪说:“左航你敢走，最好再也不回来。”

没挽留，只是声嘶力竭的强硬说辞。

左航说“小禹等等哥哥好不好呀?”

张泽禹说他没哥。

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