鼾声渐渐响起,时修然才从床上起身,静地走出门,白琢光跟在身后。
天光从山林间溢出,飞鸟从枝叶间探出。
当下必须赶紧恢复所有功力,时修然在院子里盘坐凝神。
入道的第一步便是练气沉丹,时修然再熟悉不过了,时修然很快入了状态。
白琢光蹲在时修然旁,好奇着看着他,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周遭的气流萦绕着时修然,气息吐纳间,时修然体内先天之炁凝聚一点,化为奇点吸收身外灵气,逐渐膨胀。
时修然双眼明目,进入道的起始,身体脱胎换骨。
时修然转过身,发现白琢光身体吸纳着丰沛的灵气,气流飞转,微尘卷起,竹林摇曳。
“只是看一眼就领悟到入道的诀窍了吗?”,时修然的兴趣被眼前不凡的女子提起,愈发想知道她的身世。
白琢光的双目慢慢睁开,看到眼前时修然正注视着自己,靠近了上去说,“这是道吗?好奇妙,宛如躺在潺潺流水中。”
“你的记忆中还有什么?”,时修然见缝插针地询问道。
“额,我也不知道,记忆是零碎的,只是刚才的景象让我想起了一部分。”白琢光眼里露出淡淡的灰暗,“我好像一无所有……”
时修然发觉自己好像也是从来都是孤单,伴随自己也只有影子和七星玄,生而陌路,死亦殊途,从不依靠,从不寻找,这大概就是自己吧。
时修然看着眼前的她,好像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时修然站了起来,向白琢光伸出手,轻柔地说道:“从今往后你还有我。”
白琢光望向时修然,泪水好像在眼里流转,一把抱住了时修然,“是,我还有你这个哥哥。”
时修然一瞬间不知道哪里安放自己的双手,但最终还是落在这个女孩的背上。
这一刻时修然觉得自己好像覆盖冰川的心渐渐融化了。
拥抱许久后,白琢光才缓缓放开手。
“大概卯时,该准备下晨食了”,时修然脑海中回忆林间有一条溪流,“爷爷,受伤了,我们抓条鱼给爷爷补补吧。”
白琢光应了声,“嗯”,随着时修然走向林中。
朝曦漫游在林间,树影婆娑,好似与世隔绝的仙境。
流水声荡漾耳边,时修然和白琢光来到了溪流边。
时修然卷起衣服,脱下靴子,走入溪流,水流漫过脚踝。
“你看好了,我教你怎么抓鱼”,时修然运转真炁,感知着周围细微的变动,一瞬间出手。
赫然一条鱼在时修然手上挣扎着,时修然看向白琢光,红润的脸颊勾起愉快的笑容,“以你的悟性,你应该知道,下来试试看?”
“好”,澄澈的水没过白琢光白皙的小脚,一缕缕细微气流在水中晕开,白琢光出手,一条鱼也出现在白琢光手中。
白琢光刚欢喜看着时修然,但鱼滑溜地从白琢光手上逃走了。
时修然出手拦截下逃脱的鱼,“鱼可不会傻傻地呆在你手里,要抓紧。”
白琢光点了点头,像个出身茅庐的孩子。
“两条足够了”,时修然走到岸边,拿起岸边的靴子,“走吧。”
白琢光拿起靴子跟了上去,两个人,一高一矮背影渐渐消失在林子里……
白琢光跟着时修然回到木屋,看见时天韵恰好从屋子里走出来。
“爷爷,你起了,我抓了鱼回来”,时修然亮出两条鱼来,“这就去给你做早食。”
时天韵好像看不见白琢光,对着时修然沙哑地说道:“小然,你过来一下。”
时修然回头看了一眼白琢光,便跑到时天韵面前,“爷爷,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伤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哎,倒也不枉爷爷教你医术”,时天韵一瘸一拐地转身,“进来屋里,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时修然连忙上前搀扶着他走进屋里,随手关上门,白琢光在关门前进了屋子。
日光依着木窗,淡淡的光在木桌卧着。
时天韵和时修然在桌旁坐了下来,时天韵眉头微微皱起,略显愁容。
“小修啊,虽说现在说这些事尚且有些早,但这也是没办法的”,时天韵握住时修然的手,“做好心理准备。”
时修然知道时天韵想说什么,让一个十二岁孩童接受世上妖邪害人,鬼怪吃人,这对一个孩童确实尚早,也令人难以相信。
不过体内灵魂不再是那个年幼无知的孩童。
“小修,其实这世间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时天韵目光投向远处的日光许久,又看向时修然,脸上隐约浮现哀伤,又转瞬即逝,“在我们看不见的暗处深藏着不知名的危险,妖邪鬼怪,现在世间面临这些危害,不久灾祸就要来了,不管为保哲明身,或是拯救世道,必须做一件事。”
“入道,人与生俱来先天之炁,人被上苍赋予不同的天道之力、先天之炁,天道之力支持着人体内的气息在五脏六腑流转”,时天韵解释道,“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命运,我们这一家注定与道家离不开关系。”
“但是……”,时天韵看着眼前还是孩子的时修然,希望他好好地活下出,让自己为他挡下灾祸,“做道士哪有一个好下场,小修,爷爷教你入道后希望你找个地方躲起来,靠着爷爷教你的本事保全自己,躲过这一遭。”
时修然了解时天韵痛苦,自己遭受的苦难,不想让自己的子孙在遭受一遍。
“爷爷,我一家子都是一类人,不会贪生怕死”,时修然眼里有光,内心浩然正气汹涌澎湃,“我会和爷爷一样除尽妖邪,即使死亡,也让天下苍生踩着我的尸体走向生门。”
时天韵泪水模糊了双眼,开心地笑了,眼角皱纹满是欣慰却又深藏舍不的意味,“好!爷爷很欣慰。”
“孙子知道了,爷爷,想必你应该饿了,我去做条鱼给你补补”,时修然起身走向后院。
时天韵站在后门的门槛上,看着炊烟袅袅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