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星稀寂寥。
银白的弯月挂在深蓝的夜空中,月光照的院子里树影婆娑,带来一种神秘幽静的氛围。
这样的夜晚,白鸟家的大人们正在听健一讲学校流传的怪谈故事。
例如:无人的音乐教室里会有小孩说话的声音;没什么人走的楼梯会突然多出一级台阶;走廊尽头的死胡同有嘈杂的脚步声;夜晚学校临街的窗户会出现人的身影……诸如此类的故事。
光太郎和纱织笑眯眯的听着,偶尔还配合演出的追问后续,他们根本不相信这些东西。
毕竟学校里的孩子总是会想出各种奇怪的怪谈故事,来解释他们那个年纪还不能理解的事情。
他们三个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千夏脸色越来越白,嘴唇抿着,双手抱紧怀中的波吉。
明明怕得要命,又好奇故事发展,硬是死撑着听了好长时间。
直到健一又要开始讲另一个新的怪谈故事,千夏终于坚持不住了,猛的站起身,椅子跟地面摩擦发出了巨大且刺耳的吱嘎声。
把大家的视线都引过来了,不想破坏他们的兴致,千夏勉强扬起一个稍显僵硬的笑容:“你们继续,我先去洗个澡。”
走两步又想起什么折返回来,把怀里的波吉放下,让它自己去玩。
看着千夏离开的背影,纱织疑惑的自言自语:“千夏这是怎么了?”
光太郎也觉得莫名,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浴室里的千夏,恐慌的心理依然没有缓解,脑子好像突然获得了把恐怖场景具象化的能力。
洗头时她不敢闭眼,担心闭眼睁眼就会出现恐怖的东西;泡澡也不敢在浴缸里待太久,怕浴缸的水里会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
这样的恐惧在她要上二楼,回卧室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楼梯尽头是二楼走廊,现在好像变身成恐怖的怪物,无声而且黑暗。像一只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口,等着猎物自己走入它的嘴里,被它吞噬掉。
双手握拳给自己打气,千夏抬脚要迈上楼梯,突然又想起健一刚才说的那个楼梯会多一级的恐怖故事……
她的脚直接悬在半空中,怎么也没有勇气落下去。
千夏就这么跟楼梯以及二楼的黑暗无声僵持着。
直到在她后面洗完澡的光太郎走了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千夏?怎么站这不动?”
“我想等你一起上去。”,为了自己的面子,千夏哄人的甜言蜜语几乎脱口而出。
她不太想让其他人知道她怕鬼和妖怪这件事,毕竟太丢脸了。
不疑有他的光太郎还以为她这是在撒娇,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拉起她往楼上走。
有人陪着确实是让千夏平静不少。
可这不代表各自关上房门,熄了灯以后也不害怕了。
窗外风吹树枝的声音;月光下摇晃的树影;院子里波吉链子的撞击声……都染上了一层骇人的色彩。
大脑的疲倦和精神的亢奋来回对抗撕扯,让她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眠。
最终她起身,敲响了对面光太郎的房门。
门被打开。
虽然气温已经变凉,但光太郎依然穿着背心,露出健硕的臂膀,睡眼迷蒙的打哈欠:“怎么了?”
“那个,你能不能别关门?”
“什么意思?”
“健一的怪谈故事,我太害怕了,根本睡不着。”,她越说脸越红:“所以你能不能把房门开着,有人陪着可能会好点。”
“诶?隔着一条走廊?”
千夏确定的点头。
抬头想观察他的神色,但走廊夜色太深,光太郎在房间门口背光站着,完全看不清神色。
沉默了好一会,光太郎的肩膀微颤,胸膛也随之起伏着,最后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发出低低的笑声。
被嘲笑的恼羞成怒的千夏,当即红了脸,不痛不痒的锤了他几下:“你不许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抱歉抱歉。”,担心吵醒纱织和健一,他努力压低声音,却控制不住语气里的笑意:“健一说的不是什么很恐怖的故事啊。而且鬼什么都是假的,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你不用怕。”
“不同意就算了。”被他笑的有些恼怒,千夏气愤的轻轻跺脚,转身要回房间。
知道自己把人惹生气了,光太郎赶紧拉住她。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吧。”
说完他回到房间,不一会抱着卷好的被子走出来,牵起千夏的手径直走进了她的房间。
“你要干什么?”,千夏不解。
“过来陪你。还是你真的觉得开着门,对着漆黑的走廊能睡的着?”
千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走廊,沉默了。
她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刚才去敲光太郎门的时候,她的想法是把两个人的门开着,能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可能会比较安心一些。
但她的枕头的方向就在门边,很可能真的会像光太郎说的那样,跟黑暗的走廊干瞪眼。
在她纠结的时候,光太郎已经把被子在地上铺好了,把她往床的方向推了推:“快去睡吧,你害怕的话,门我来关就好了。”
千夏睡的卧室本来就不大,要躺两个人空间就变得拥挤了。
光太郎就躺在她床边的地上,她一伸手就能碰到他,两个人没有说话,黑暗中只能看到他被子起伏的轮廓。
鼻间能嗅着他身上像阳光晒过的草木的气息,夜晚寂静似乎连对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一种平静且安逸的氛围涌上来,将千夏层层包裹,让她连一根手指头的懒得动弹。
折腾许久她本身也累了,躺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听着床上的呼吸逐渐平稳,光太郎在黑暗中无声的勾唇浅笑,也跟着阖眼沉入之前被打断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