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一折腾,在金麟台盘桓了两日,到了初七这一日,大家都要各自回去了。
一大早用过早膳,大家整理好行装,向金凌辞别。
金凌派了门生一路护送墨兰和小果儿的马车去清河。江澄放心不下,想亲自护送,被魏无羡阻止了,派了江宁一起去清河,聂怀桑也让他放心,已经传信了清河的弟子半路上接应,也就两日的路程,大可放心。
送走聂怀桑,江澄和魏无羡拉着金凌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江澄又和大长老和四长老寒暄了几句,大约是受了敲打,四长老明面上恭敬了许多,拍着金凌的肩膀让江澄放心,很是亲热。
魏无羡则和金瑜说了几句,又教给金瑜几张传音符,拜托她照看好金凌,若是有事可直接传信于姑苏蓝氏,金瑜自然答应,并请他放心,只是金凌自小孤单,至亲不多,还望他和含光君多来金麟台走动走动,看得出来,金凌很舍不得他们走。魏无羡听了,顿时红了眼眶,慎重向金瑜行了一礼道:“多谢金姑娘,以后我会常来看望金凌的。”
金凌低着头,一脸的不高兴,抿紧了嘴唇,扭着头也不看魏无羡。
魏无羡把手搭在金凌肩膀上,跟没长骨头样地靠在金凌身上,笑着道:“怎么了金凌?舍不得我走啊?我还要来的,下回,下回多住几日,你看怎么样?你别这样,我这回去还有重要的事呢,等你去蓝氏听学,就可以天天看到我了!我带你去出去玩,打山鸡、摸鱼、逛彩衣镇,可热闹了!好了,好了,高兴点,你要是想我了给我传信儿,那个传音符思追都交给你了吧!”
金凌嫌弃地拔开他的手,傲娇地扬头道:“谁舍不得你了!我才不想你呢,你……你就是自己想出去玩儿,还说带我去……好容易来一趟这就要走,你们都走了,又是我一个人在这儿……下回,下回还不知道是何时呢!”说着说着,声音越说越小,眼圈也红了。
魏无羡用力抱了抱金凌,低声道:“好了,我会再来的,去,跟你舅舅说两句。”
金凌挪到江澄身旁,低着头也不说话。
“金凌!把头抬起来,站好!像什么样子!别跟魏无羡学,没个站像!我们都回去了!你也收收心,理理宗务,有事传信儿回来!”江澄瞪眼训道。
金凌哦了一声,站直了,抬眼对上站在蓝忘机背后的思追,微微带笑,悄悄指了指眼睛,金凌忙抹了一把强忍着的眼泪,向蓝忘机行了一礼,摆手让人送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交给思追。
“含光君,大舅舅,这是我祖母准备的,请你们一定要收下。”金凌道。
蓝忘机微微颔首道:“多谢金老夫人,过些时日,我和魏婴在云深不知处等着金小宗主。”
江澄又叮嘱了一番,带着江筝往云梦去了。
蓝忘机给魏无羡穿好披风,召出避尘,御剑也往姑苏去了,蓝慕和思追紧随其后,走时还不忘回头看看金凌。
一路风和日丽,太阳照得暖融融的,魏无羡靠在蓝忘机背后,抱紧他的腰身,昏昏欲睡。
“魏婴,可是累了?要不要找个地方歇一歇?吃点东西再走?”蓝忘机见魏无羡不再叽叽喳喳,知道他有些疲累,这两日又没睡好,御剑飞行很是辛苦,怕他扛不住。
“蓝湛,到什么地方了?快到了吗?我觉得飞了好久,嗯,有点累,我想在你背上睡一会儿。”魏无羡半睡半醒,手上又抱紧了几分。
“快到姑苏地界了,很快就到家了。”蓝忘机道。
“嗯?快到了?那不歇了,我想快点回去!还是静室睡着舒服,金麟台虽然有锦被软榻,我还是喜欢静室。快走,快走,回去让厨子做个辣子鸡,酸白菜,再蒸条鱼,不放辣,你也吃,再熬点粥,要是有小兔子馒头就好了,好久没吃了……”说着,还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嗯,你睡,等你醒了就可以吃到了。”蓝忘机也听到了魏无羡吸溜口水的声音,抿了抿嘴角道。
得了蓝忘机的许诺,魏无羡放心地靠在他背上呼呼大睡。
一直跟着后面的思追追了上来道:“含光君,就快到彩衣镇了,我和蓝慕先回去打点,魏前辈想吃的菜我去小厨房安排。”
蓝忘机点了点头,思追招呼着蓝慕,加快了御剑,往云深不知处去了。
待魏无羡醒来,天色将暗。
“蓝湛!”魏无羡闭着眼习惯地摸了摸身旁,一个激灵,睁开眼坐起来喊道。
“魏婴,我在!”蓝忘机听得声音,很快从书房走过来。
“我们回来了?我睡多久了?蓝湛,你沐浴过了?”魏无羡见蓝忘机散着头发,身上穿得常服。
“嗯,回来了。酉时快到了,可想起来?”蓝忘机拉过被子给他披上,又将乱糟糟的头发拢在耳后,柔声问道。
“被子好舒服,有太阳的味道,舍不得离开它。”魏无羡又裹紧了些,把脸埋进被子里使劲吸了吸。
蓝忘机去倒了一杯热茶,温言道:“思追临去金麟台那日,见天色晴朗,把静室的被子都晒了,景仪在家也连续晒了两日,等你回来睡得舒服。”
魏无羡靠在蓝忘机肩头,笑道:“蓝湛,我们家的孩子都不错,个个都细心呢!你把他们教得都很好。”
蓝忘机亲了亲他的发顶,温言道:“你也教得很好。思追安排了你想吃的菜,小兔子馒头也蒸上了,就等你醒了好蒸鱼。今日错过了午膳,你肯定饿了,先起来喝杯热茶,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魏无羡确实饿了,喝了两口热茶,急急忙忙起身,穿了外袍,随意束了头发,盘坐在案几旁,环顾四周,又笑着对蓝忘机道:“蓝湛,我们好几日不在家,到处都还干净,还是家里好,舒服。”说罢,倒在地毯上滚了滚,又挪到蓝忘机身旁,躺下枕在他腿上,翘着二郎腿,很是悠闲自在。
“嗯,景仪有来打扫,院子里的芍药也萌芽了,在过些时日天气暖和了,就会长出新叶了。”蓝忘机顺手拿过薄毯,盖在他胸前。
“蓝湛,让景仪和思追来静室一起吃吧,我好几日没见景仪,怪想他的。”魏无羡道。
“景仪和思追在小厨房,他母亲听说我们回来了,特地让他送了腌制的糖蒜和新做的花生酥来,可想尝一块?”
魏无羡一听到糖蒜,嘴巴里顿时涌出酸水,他喜欢吃,又甜又酸,还脆脆的。花生酥更不用说,香得不得了,以前在莲花坞,也是常吃的,这有十几年没尝到了,乍一听说,馋虫大动。
刚尝了一块花生酥,门外就传来思追和景仪的声音。
“含光君!魏前辈!”几日不见,景仪满脸笑容,行了礼。
“景仪啊,几日不见,你好像长高了呀!”魏无羡逗他道。
“哪有?才不过几日而已,魏前辈,你出去玩儿也不带我,只带思追和蓝慕,真是偏心!”景仪一见魏无羡,家规早就抛之脑后,不斗斗嘴就不行。
“我哪儿有!明日就带你去彩衣镇逛!随便买!我请客!”魏无羡大手一挥,大方道。
景仪得意地向思追挤了挤眼,帮着从食盒里端出蒸鱼、辣子鸡、酸白菜还有一盘青菜和蓝氏的苦菜,还有一个小砂锅,翻滚着小米粥,一盘用棉布盖着的馒头。魏无羡掀开一看,眼神欣喜,几个小巧玲珑的兔子馒头热气腾腾的,香甜扑鼻。
“你俩留下来一起吃吧!这么多菜!”魏无羡招呼道。
景仪行了一礼道:“多谢魏前辈,我母亲让我叫了思追和蓝慕一起回家用晚膳,这些菜都是给你和含光君准备的。”
魏无羡想起来了,问蓝慕呢?
思追道:“蓝慕在云梦给慈恩堂的嬷嬷们买了些点心和头巾,这会儿正送过去,蓝蔚一直在寒潭洞值守,今夜蓝慕去换他,我和景仪巡夜,您和含光君好好歇息。”
见思追都安排妥当,蓝忘机也点了点头,二人行了礼出了静室,去找蓝慕。
“蓝湛,蓝夫人对这些孩子们可真不错,我听思追说蓝夫人常给他做衣裳鞋袜,四季不断,还常让景仪带他回家吃饭,亲手做了很多小食留着他巡夜饿了垫肚子,真是心慈。”魏无羡抓起一个兔子馒头,边吃边说,还不忘给蓝忘机夹些菜。
“嗯,蓝夫人确实很好,思追小时候常生病,多亏她帮忙照顾,我那时不会带,又常离开云深不知处,思追多由兄长和族里的一位长辈照顾,蓝夫人常去看他,还给他做些衣服鞋袜。思追也常去看望蓝夫人,他还常托金凌在云梦买些特产送给蓝夫人,知她因不常回云梦,对家乡物产最是挂念。”
魏无羡笑道:“我就说嘛,我们家思追心思细腻,诚实可靠,性情敦厚,将来哪个姑娘嫁给他真是有福气了!”
蓝忘机抿了抿嘴角道:“你生的,自然好。”
一句你生的,逗得魏无羡笑弯了眉眼,心里美滋滋地,就连苦菜都觉得比平日里好吃多了。
“蓝湛,明日我们一大早就去彩衣镇吧!先去医馆,等吉时到了,温宁和霍姑娘拜了天地,我们热热闹闹大吃一顿,然后去彩衣镇逛,我出银子,让孩儿们也高兴高兴!想买什么买什么!”魏无羡笑道。
“嗯,听你的。思追回禀过了,明日约了景仪和蓝蔚先去医馆帮忙,蓝慕自请留下在寒潭洞值守,可还想带谁去?”蓝忘机给他盛了一碗粥,温言道。
“兄长去不去?要不然带着景元一起去啊!人多更热闹!”魏无羡道。
蓝忘机摇了摇头道:“我们都不在,兄长是必然要留下的。不过他备了贺礼,让思追带去。”
“你见过兄长了?”魏无羡道。
“嗯,你睡着了,我先去见了叔父,又去寒室看了兄长。”蓝忘机道。
“啊?那我没去,叔父他老人家没生气吧!”魏无羡道。
蓝忘机给他夹了些鱼肉,小心地挑去鱼刺,温言道:“并未,叔父知你身子弱,御剑久了疲累,让你好生歇息。”
魏无羡吐了吐舌头,他心里知道蓝忘机没让他一起,是怕蓝启仁不高兴,不过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厌恶他,顶多板着脸说两句不懂礼数,违犯家规的话,这样已经很好了,有蓝忘机在,即使听几句难听的话也不打紧,想到这里,魏无羡心情立马好了,又拿起一个兔子馒头,大口吃着。
忽然想到什么,魏无羡苦着脸道:“蓝湛,我刚答应景仪明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出银子,那岂不是要花掉好多银子?花完了怎么办?”
蓝忘机哭笑不得,抿了抿嘴角道:“无妨,你高兴就好。银子你不用担心,有很多。”
“很多是多少?”魏无羡两眼放光,追问道。
“魏婴,先用膳,用完了带你去库房。”蓝忘机道。
“去库房做什么?”
“挑镯子。”
“挑……镯……子?给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