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的烤肉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墨兰还昏迷不醒,沈近南也受了重伤,三长老和四长老却还咄咄逼人,根本不把金凌这个宗主放在眼里,金凌受了气却无处发泄,拿着岁华在园中乱挥一起,直到累得瘫倒在地上,却把脸埋进臂弯里,咬紧牙用力压抑着哭声。魏无羡不放心,想要去看看,思追行了一礼道:“魏前辈,还是我去吧!金凌他受了委屈心中烦闷,就让他哭出来吧!我去照看他,不会让他有事的。”
蓝忘机也温言道:“魏婴,就让思追去吧!有思追开解他,想必更合适。”
“阿凌,想哭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更难受,我小时候被人欺负了不敢告诉含光君,只会偷偷躲起来哭,哭过就好多了,再后来我会和景仪说,边说边哭,景仪会帮我出头,现在我也哭过,魏前辈和含光君也不会笑话我,会一直安慰我。阿凌,我的肩膀借给你依靠,我会一直陪着你。但是,阿凌,哭过之后路还是要往前走,日子还是要过,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有我们。”
思追软言细语,陪着金凌一起坐在被岁华剑气挥落的枝叶杂草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直到金凌说完了心中的委屈,哭累了,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背起金凌送回了芳菲殿。打来温水,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痕,看他睡得安稳了,才悄悄离开。
江澄执拗地守在兰苑的外间不肯离开,一定要等墨兰醒来。魏无羡无奈之下只好由着他,派了江宁守护。
蓝忘机让思追留在在芳菲殿外间守护金凌。
蓝慕和长枫照看江筝,大概知道是出了大事,江筝也格外安静,跟着蓝慕,牵着手一刻也不肯放开。
金晨加强了各处的防卫人手,并关闭了金麟台的大门,五长老金瑜亲自加强了结界,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
魏无羡特地嘱咐金晨要派人看护沈近南,以防不测。金晨表示已经安排了亲信去守护,就连木樨园也增派了人手。
一切安排妥当,已近黄昏。蓝忘机见魏无羡今日动了气,送来的午膳也没心思吃,只动了几口,满脸的疲累,遂拉他坐下,温言道:“魏婴,你先歇一歇,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魏无羡摇了摇头,窝进蓝忘机怀里,半响不说话。
“魏婴……”
“蓝湛,让我靠一会儿,只有这里才能让我觉心静。”
“魏婴,无事,不担心。他们不敢对金凌如何,只是欺他年少,故意挑衅让他出错,好有借口取而代之。金凌尚且年幼,还需韬光养晦,忍辱负重,只有自身强大才不惧威胁,这是磨练,也是他必须要走的路。金麟台我和兄长也做了安排,会保金凌平安,你且安心。”
魏无羡抱紧了蓝忘机,无声地流泪,有人懂你比什么都重要。
“魏婴,你在斗妍厅一力保下沈近南,可有打算?”蓝忘机扶起魏无羡,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轻声问道。
魏无羡拿着茶杯在手里慢慢转着,低声道:“我问过金凌了,这个沈近南虽说是外姓弟子,当年被金光瑶一眼看中,破格提入内门修炼、读书,为人刚正不阿亦不失良善。虽说他得了金光瑶赏识却并不受重用,只是在巡防营当差而已。金凌出门夜猎带过几回,见他功夫不错,人又机灵,就把他调到芳菲殿做护卫。金凌接任宗主后,需调整了金麟台的人手,这个沈近南通过比试出任金麟台防务统领一职务,一直恪尽职守,且他只听命于金凌一人,有几次三长老的人犯了宵禁,他都按规矩罚了,即使三长老出面说情都被他以在其职谋其政为由拒绝了,故此积怨已深。金凌和他年岁相当,也对脾气,视他为心腹,却懊恼自己保不住他。我也觉得这孩子不错,以后可堪大用,所以才想着不如让金凌将他除名,离开金麟台,日后再做打算,保住性命为上。”
“那你打算如何安置他?”
“我跟江澄商量一下,让他把人带去莲花坞,一来有江澄庇佑,旁人也不敢轻易动他。二来也替金凌再考量考量,待时机合适重回金凌身边也好,你说呢?”
“嗯,是还需考量。”
“哦,对了,他还救了墨兰,这个人情,就让江澄去还。”
“魏婴,你今日累了,用过晚膳,泡个药浴早点歇息,可好?”
“嗯,都怪那个什么坤的兔崽子,我的烤肉都没吃着,哼……”
“你想吃,回去静室,再烤。”
“真的?那我们也弄一头鹿烤着吃好不好?跟上回煮山鸡火锅那样人多热闹,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
“还是我家二哥哥最好了,等金凌这里没事了,我们就回家去吧!”
“好,回家。”
有蓝忘机的安慰,魏无羡感觉心里畅快了不少,晚膳也多用了一些,又泡了药浴,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没过多久就窝在蓝忘机怀里睡着了,那那熟悉的檀香味让他格外安心,仿佛有他在,便是晴天。
看着魏无羡睡得安稳,蓝忘机悄悄起身来到案几旁坐下,一只蓝色的传讯金蝶轻轻落在他的手上,看完在掌心显现又很快消失的寥寥数语,蓝忘机回头看了看榻上的人,眼神里尽是温柔。
入夜,金麟台安静如昔。大长老和五长老接到传召,急忙去了后山。
翌日一大早,大长老便让门生请了江澄、魏无羡和蓝忘机去了斗妍厅,金凌已经坐在宗主位上了,眼睛还有红肿。
几位长老也在,三长老一如既往的随意坐着,斜着眼望着上首的宗主位子。
大长老向他们三人微微抱拳道:“含光君、魏先生、江宗主,昨日之事,老夫人已然知晓,传下话来,特地让三位来做个见证。”
魏无羡挑了挑眉,看了看坐在两边的江澄和蓝忘机,未出声。
“三长老目无宗主,以下犯上,对下管教不严,念其是宗主的长辈,按照金氏家规去无恨崖面壁思过一年,无宗主的命令不得擅自离开,否则逐出家门。”大长老一字一句道。
三长老跳起来冲到大长老面前吼道:“凭什么!一个将死的老太婆,她的话又不是圣旨!我不去!我看能奈我何!”说罢大刺刺地坐下,挑衅地目光看着金凌。
“放肆!老夫人乃是金氏的主母,对金氏有不世之功,岂容你不敬!”大长老虽说平日里和稀泥,得过且过,但还是一心维护老夫人和金凌的,听三长老这么说,作为大长老也不是软柿子,只见他衣袖一挥,一道金光闪过,三长老的佩剑就到了他手里,又感觉全身上下像是被灼烧了一样疼,原来是灵力被封。
“你……你敢……”三长老站起来指着大长老,却因为周身疼痛难忍说不出一句话来,四长老刚想去扶他,却被灼伤了手,不得不离开几步。
大长老召开门生,吩咐把三长老带去了无恨崖闭关思过。
金凌显然被吓着了,他也站了起来,看着大长老。平日里这大长老痴迷于下棋书画,金凌若是犯了错,常在他耳边啰嗦,让他很是烦躁,遇事也是大事化小小事画无,怎得今日如此强势?
五长老金瑜朝着金凌行了一礼道:“宗主,昨日之事老夫人已经知晓,三长老在金麟台持剑行凶,以下犯上,按家法当重罚,还和江宗主动手,更是大错,老夫人这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金凌皱了皱眉头道:“谁让你们去跟祖母说的?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这些事就不要去叨扰她了,我能做好的。”
金瑜看了看大长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
见已经处罚了三长老,对江澄也有个交代,大长老借口有话和四长老说二人先行离去,五长老金瑜留了下来。
金瑜见无旁人,行了一礼道:“宗主的昨日我和大长老是应了老夫人召见才去的后山,老夫人已然知晓全部经过,只不过是找我们证实罢了,她老人家知道三长老必然会为难宗主,这才让大长老出面的。”
“那是谁多嘴传话给祖母的?”金凌皱眉道。
金瑜道:“老夫人虽说闭关已久,并不是不过问族中事物,她老人家时刻都关心宗主的,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有人报给老夫人不足为奇,这样也好,且让那不安份的人冷静冷静也是好的。”
金凌红了眼圈道:“是我没用,还要祖母挂心。”
江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胡说!你做得已经很好了,金凌,你祖母是护着你,又怕你遇事拿不下脸面,所以才出面的。”
金瑜又行了一礼道:“宗主,今日一大早,乐山王氏派了四名弟子来,说是老夫人要见的,我已经派人带过去了。”
乐山王氏是老夫人的娘家,实力强大,和金氏亲厚,也是支持金凌做家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