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求饶声,蓝忘机松开了魏无羡,给他整理好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又坐到一旁,神情自若,只是耳垂红得厉害,刚刚魏无羡那句好夫君让他眼角的笑意藏不住了。
魏无羡揉了揉后颈,忍不住嘶了一声,看来确实咬疼了。蓝忘机抬眼看去,一圈的牙印,有隐隐血迹。
蓝忘机抿了抿嘴角,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挑出一些薄荷色的药膏,细细擦在伤口上。药膏冰凉凉的,魏无羡顿时舒服了许多。
“蓝湛,你随身带着药膏,难不成一边咬我,一边再给我上药?你……你简直就是浪费!这可是蓝氏秘药,得来不易,是你夜猎疗伤用的,这……这都被你随意用掉了,你若不咬我,就不用了,你说你是不是学坏了?!”魏无羡眦着兔牙道。
“魏婴,给你用,便不是浪费,舍不得你疼。”蓝忘机用手给他梳顺长发,柔声道。
魏无羡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才道:“蓝湛,你这就是歪理,强词夺理,让我疼的是你,给我上药也是你,你不是蓝湛,你是坏人!”
蓝忘机看着忿忿不平的道侣,忍不住笑出声道:“魏婴,我不是坏人,我是魏婴的蓝湛,你是蓝湛的魏婴。”
魏无羡听了这话,心里喜欢得紧,自己又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每一遍都品出不一样的滋味,甜,对,像静室的蜜汁那样甜,想到这儿,后颈的伤也不疼了,啧了一声道:“蓝湛,你现在可真会说话,勾人魂呢,二哥哥……”
蓝忘机点点头道:“嗯,只说给你听。”
魏无羡凑近来,伸出一根手指抬起蓝忘机的下巴,调笑道:“蓝湛,出息了,都不是过去的蓝二公子了,是我这个做夫君的调教得好,哈哈哈……”
放肆的笑声转瞬间便被那微凉的薄唇所封缄。冷冽的檀香气息犹如冬日里的一抹暖阳,轻抚着巍峨的雪山,将魏无羡紧紧包裹其中。在这清冷的氛围中,却夹杂着一股炽热的情感,既霸道又温柔,仿佛要将他融化在这份独特的温暖里。
小二人未到先闻声,还在上楼就吆喝道:“二位公子,菜来了!今儿的松鼠鳜鱼新鲜得很!”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的两人火速分开,魏无羡假装倒茶,眼睛却盯着起身佯装看窗外的蓝忘机,茶杯早已斟满,他却浑然不觉。
“哎哟,公子,茶满了,仔细烫了您的手!我来我来……公子,您的脸红了?是有些热吧?也是,今儿的日头出得大,我给二位多开几扇窗,透透气……”小二手底下忙着端菜,嘴里也没闲着,摆好菜,又开了对着的两扇窗。
褐色的蟹粉狮子头摆在白色的浅口汤盅里,撒了些碧绿的葱叶。松鼠鳜鱼头昂尾翘,鲜红油亮的酱汁挂满鱼身,散发着酸甜的味道,就连普通的青菜都在盘中摆成花的样式,另一盘藕片上还落着零星几个红椒圈。
“蓝湛,这和我们在彩衣镇吃过的蟹粉狮子头一样啊!还有这鱼,你快来尝尝!”魏无羡咽了咽口水,招呼着蓝忘机赶紧尝尝。
魏无羡迫不及待咬了一口蟹粉狮子头,眼睛一亮,也不顾嘴角糊着的汤汁,笑道:“好吃,看来你们家厨子是正儿八经的姑苏来的,这和我在家里吃得一个味儿!”
小二见得了夸奖,也恭维道:“还是公子见多识广,又从姑苏来,自然一尝便知正不正宗。哦,我见二位没要酒,想来是不喝酒的,又一想这么好的菜,缺了酒就少了些味道,就自作主张给二位上了一碗醪糟,是那姑苏来的厨子师傅自己做的,甜得很!请二位公子尝尝!”
蓝忘机取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低声道:“费心了,拿去喝杯茶。再上些米饭,不必打扰了。”
小二见蓝忘机如此大方,越发殷勤,飞跑着下楼,送了米饭上来,临走还贴心地关上门,掂掂手里的赏银,心里乐开花。
今日的菜做得确实不错,就连蓝忘机都多吃了些米饭。那醪糟也甜,蓝忘机喝了些汤汁,剩下的都被魏无羡吃得精光。
“蓝湛,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我想再去彩衣镇吃一顿,我喜欢这个蟹粉狮子头和松鼠鳜鱼,这个醪糟也好吃,你会不会做?”魏无羡吃得肚皮鼓鼓的,歪在蓝忘机身旁,还有些意犹未尽。
“好,你喜欢就去吃。这醪糟需要酒曲,彩衣镇有卖,买些回去做给你吃。”蓝忘机一如既往的有求必应。
“蓝湛,江澄对你真是上心,还请厨子去莲花坞教做姑苏菜,生怕你吃不惯。”
“江宗主也是爱屋及乌,我看昨日都是你爱吃的菜。”
“是啊!我还是喜欢吃云梦的辣菜,不过跟你在云深不知处住久了,我也喜欢姑苏菜,就连你家的那些苦根树皮,有些时日不吃,又有些想吃。”
“魏婴,是我们家。”
“啊,是,是我们家。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赶在初八之前回去即可,要去给温宁主婚,你要坐首席。”
“对哦!那我们明日还在云梦住一晚,后日去金鳞台再住两日就回去,好不好?”
“魏婴,你想回云深不知处了?”
“嗯,想回家了。”
“好,明日让思追先回云深不知处,后日我们去金鳞台。”
“那我们一会儿去买些云片糕、麻糖、鱼面还有蒸糕,让思追带回去,让大伙儿都尝尝。我们俩都不在,有思追在家,我也放心。”魏无羡眯着眼睛道。
“嗯,去买,回去歇个午觉,可是困了?”蓝忘机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道。
“这醪糟有些醉人,蓝湛,你别拍了,再拍我就睡着了。”魏无羡又往蓝忘机的颈窝处蹭了蹭。
“无妨,你想睡就睡,我背你回去。”蓝忘机道。
“可我们还要去买云片糕呢!”魏无羡迷迷糊糊道。
“魏婴,睡吧!有我在。”蓝忘机的手越发温柔的拍着,就像护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低头看一眼,那人的脸颊红润,嘴巴微微张着,还和十几年前那样好看。
迷糊了约摸一个时辰后,魏无羡醒了,后背上的手还在轻轻拍着。蓝忘机就这么坐着,把人揽在怀里拍着,背有些僵硬,腿也有些麻了,却不敢动,生怕惊醒了怀中人。
“蓝湛,你怎么不叫醒我?你这样多难受啊!来,我拉你起来走走……”魏无羡知道蓝忘机的腿有旧疾,这样坐久了会疼,赶紧爬起身,扶着蓝忘机慢慢站起来。
“魏婴,不打紧,可睡好了?”蓝忘机温言道。
“蓝湛,那醪糟好厉害,我都醉了!我们走吧,去买了云片糕!”魏无羡道。
下楼结了帐,正要往外走,魏无羡忽然想起什么好玩儿的事,拉了那小二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还抬头看了看蓝忘机,一脸的笑意。那小二听了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现在门口的蓝忘机,又回头看着魏无羡,脸上惊喜不已,乐得张大嘴巴不知说什么好了。魏无羡随手抓了一块柜台上盘子里的炸麻叶,塞进他嘴里,笑道:“不信?如假包换的蓝二公子,世人皆尊称含光君。”
小二茫然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目送着二位公子往长街去了。
走了几步路,蓝忘机拉过魏无羡的衣袖,低声道:“魏婴,你今儿犯了家规。”
魏无羡迷糊道:“家规?我犯了?没有啊,你不一直都在我身旁?”
“你刚才与人勾肩搭背,窃窃私语……”蓝忘机道。
“啊,我哪儿有?不过就是跟他说几句话,蓝湛,这又不是在家里,哼……”魏无羡想起蓝忘机给他定的三条家规,不由得浑身一颤,身子扭得跟麻花一样,撅着嘴拽着蓝忘机的衣袖哼哼唧唧。
“你跟他说何事?还那样高兴?不准对别人笑。”蓝忘机道。
魏无羡见他面色不那么冷了,也笑道:“我跟他说,莲花坞的姑爷说他家的菜做得好,哈哈哈……”
蓝忘机微微红了脸,握紧魏无羡的手,往前走去,嘴角微微弯起,就是这浅浅的笑意反而引得魏无羡大笑不已,忽然发觉蓝忘机很是喜欢莲花坞姑爷这个称谓,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路上笑个不停。
沿路魏无羡买了些点心和特产,蓝忘机跟着付了银子。再次路过那个高楼时,蓝忘机放慢了脚步,仰头望着露台出神,魏无羡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挑了些鲜果,习惯地向身后道:“蓝湛,给钱……”
喊了两声无人答,魏无羡起身看到蓝忘机出神的身影,心里一动,高声喊道:“蓝湛……”
蓝忘机听到喊声,回了神,接过一篮子鲜果,掏出钱袋递给魏无羡。
回了莲花坞,蓝忘机将买的东西拿回卧房收拾,又召了思追一同前去。魏无羡和几个少年围坐在桌前吃着鲜果点心,好不惬意。
“这附近可有花圃?”魏无羡问道。
“大师伯,你问花圃做甚?可是想买花?这时节,怕只有水仙、腊梅吧!”江忆道。
魏无羡摆摆手道:“不是,有的花圃有暖房,有些夏日里开的花儿养在暖房里,这时节也能开呢!”
金凌翻了个白眼道:“您抽什么风?大过年买什么花儿?还不如买两壶酒喝得痛快!”
魏无羡抽了抽嘴角道:“你懂什么?等你有了心仪的姑娘,就晓得送花儿了……”
让几个少年笑话,金凌闹了个大红脸,只得拿江筝出气,伸手在他头上使劲揉了一把,又朝着他屁股踢了一脚,疼得他赶紧躲到蓝慕身后。
江盼抿了抿嘴角道:“大师伯,后街有户人家是做苗木活计的,家里有花圃、暖房,大师伯想要什么花儿,我去问问。”
魏无羡一听有花圃,来了精神忙道:“你快去问问,可有芍药卖?我们买一篮子芍药花,要有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