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今天的楼都是要下的。对于塞纳斯而言,适应一个全新的环境不需要太久。但这具身体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先天不足。
原主自小不是在亲王身边长大,甚至直到他的母亲在家族纷争中去世,已经10岁的他被秘密护送到亲王面前,他才知道自己那个短暂政治联姻过的前妻为自己生下了一个儿子。而此时,亲王已经捡回了三个孩子,虽然第一时间就对外宣布了他的正统继承人身份,但无论是先来的三个还是后来又捡的三个,六个孩子每个都比他年长。家庭剧变加上敏感的身份,原主逐渐养成了防备多疑的性格,尖刺隔绝了许多不怀好意的试探的同时,也同样隔绝了家人。五年的时间过去,原主和亲人之间依旧维持在一个认识但不熟的状态。虽然这在一定程度上方便了塞纳斯——朝夕相处的家人突然性情大变,疑点第一时间就会被罗列清楚。原身这种情况只会被怀疑是更加阴晴不定了而已。
与之相比,孱弱无力的身体给他带来的棘手感要更重一些,原主的身体一直不好,今年入冬后更是每况愈下,他有意缩减外出次数以免被人发现他的外强中干。塞纳斯混迹上流社会时曾经选修过几门医学专业,以他来看这具身体的孱弱应该不止是先天不足的原因,但条件和经验有限,更深层的原因他也看不出来。
今天的日子很重要,除了实在赶不回来的老二老三,其他人都会到场,放在以往,原主绝对会极力避免露出弱点,但塞纳斯觉得适当示弱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这一家子人没一个简单的,完全没必要容不下他一个小小的孩子。
啧,孩子。塞纳斯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舌尖抵着尖尖的虎牙狡黠一笑,这个年纪的孩子总会叛逆一点,对吧。
楼下,正要穿过花园的亚撒脚步一顿。跟在他侧后方的副官不明所以,顺着长官的目光看去,入目的只有一片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彩窗,他第无数次在心底感叹安德森家的城堡宏伟程度简直媲美帝都圣蒂莉丝大教堂,同时低声询问:“长官…?”
亚撒回神,回了句没事继续往前。回忆起刚刚瞥见三楼窗边一闪而过的身影,那一瞬间他的某根神经如同应激般跳了跳,有种什么事情在他控制外悄然发生着的预感。他把这丝感觉压在心底,带着副官走进城堡另一侧的书房。
“咔哒”锁舌开合的轻响打断了室内剑拔弩张的氛围,副官注意到一站一坐两道身影,脸色有点发苦。
披着漆黑长袍清瘦高挑的是安德森家的老四,另一个穿着短衫举手投足都透着几分悍利的是老五,两个人一个沉迷炼金术一个推崇新式机械,明明是一母同胞亲兄弟(当然不是亲王和现王妃亲生),却互相看不上眼。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是连强大如他上司这样的都会感到头疼的地步。
艾维斯和法兰西斯看清来人,异口同声地打了个招呼:“大哥。”话音未落俩人嫌弃地互看一眼,火星四溅。
“……”亚撒有些头疼,“你俩又凑一起干什么?”
“我只是碰巧来找份材料”再一次异口同声,两个人看起来都不耐烦到了极点。碍于大哥,艾维斯率先“啧”了一声,冲亚撒点了点头目不斜视地大步离开。法兰西斯坐没坐相,一双长腿从扶手沙发里斜歪着伸出来,他盯着艾维斯的背影,牙缝里挤出一声拖得长长的“嗤——”
艾维斯脚步顿了顿,“嘭”地一声摔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