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早就听到那响彻四周的铃铛声,她放下笔,抬头看着从门口跑来的少年,无奈一笑,
“都是大孩子了还这么莽撞。”
“哥哥我好想你。”
因着宫门规矩,未及弱冠的少年都要带着抹额,即使如今宫门早已不在,宫远徵也依旧依着这个习俗。
他今日挑的是条两指宽的黑色抹额,上面绣满了精致的暗纹,正中间的位置镶嵌了颗的幽绿色玉石。
少年皮肤带着些病态的白,巴掌宽的同色腰带勒出少年劲瘦的腰肢,他手捧着一盆玉兰色的莲花,笑容明亮。
像条小狗。
谢安给出评论。
她招招手示意对方坐过来,宫远徵却得寸进尺的蹭到了对方的身侧,能闻到对方身上味道的那种。
见对方脸上毫无反感之色,宫远徵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羞恼。
谢安倒没那么多想法,她正端详着宫远徵献宝一样的莲花,莲花是罕见的玉兰色,根茎有些细小,不堪一折,花瓣却硕大轻柔,微微聚拢在一起,有种含羞带怯之美。
能让宫远徵如此宝贝的,必然珍贵无比。
她问道:“这是什么?”
宫远徵又凑近了几分,语调略低几分悠长:“它叫出云重莲,可活死人肉白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都能救。”
话虽如此说,眼神却撇都没撇那朵被他辛苦培育出来的话,反而直勾勾的盯着身边人。
他们二人已有三个月零三天没见了。
宫远徵心中清楚对方在做什么,也理解甚至支持那些在天下人眼中看似大逆不道的事情。
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支持。
无论生死。
但是……
宫远徵看到面庞消瘦,眼底还有乌青的长阙谢安时,他再一次反悔了。
果然,他就应该将她直接药晕带回旧尘山谷,最好一辈子都锁在自己身边那种!
叫她不好好爱惜自己。
宫远徵暗自叹了口气,将头微微靠在谢安的肩颈上。
谢安只以为小孩又撒娇了便随意揉了揉他的头,眼神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手中的莲花。
哪里有知道在她心中一直都是个小屁孩的宫远徵心中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宫远徵感受着心爱之人的爱抚,又撒娇蹭了蹭 ,鼻尖满是对方身上凛冽寒香,眼神舒服的半眯起来。
她焚的是自己送她的松山寒萃。
鼻尖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轻轻耸动了两下,其中……还夹杂着丝女儿家独有的软香。
是的,他早就知道她是女孩子了。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
可是知道归知道,但终归不是对方亲自告诉他的。直到姐姐让他当他的私人医师,这基本就是将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情直白明了的告诉了她。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姐姐新任她,愿意将自身最大的秘密告诉他,姐姐将他当做了自己人!
可是姐姐啊,你身边如果最后我一个人就好了……
宫远徵眸光微闪,恍惚间竟透着股阴鸷。
谢安当然不知道几个呼吸间对方已经想了这么多,当然如果知道了她也只会不解疑惑,她当初让宫远徵当她的医师纯粹是因为对方天赋高医术好,还有就是好控制。
要知道对方最亲近的就是宫尚角,而宫尚角在她的手下做事。
她轻轻拨弄了下莲花的花瓣,眼神晦涩难懂。
这种东西可以量产,那大褚的军队将真正做到所向披靡。
别说是中原各国,即使是盘踞在北方,向来一兵马为胜的北磐也不足为虑。
“可以量产吗?”她看向宫远徵,问道。
宫远徵沉吟片刻,点点头:“理论上倒是可以,但需要大量的时间和财力物力。”
谢安:“需要什么尽管提。”
既然宫远徵能说出来,那就证明绝对可行。
当年收养这个小毒娃还真是收对了!
谢安嘴角上扬,宛若乍暖回春,整个人不再高不可攀。
如此,便也该谈正事了。
谢安将莲花放在书案上,道:“我要离开褚国一段时间,帮我准备一些丹药。”
宫远徵不易察觉皱了皱眉,离开褚国?去哪?
他知道谢安有时也会离开褚国,但大多是带兵打仗过过瘾,作为不良人的副手,他并未听闻最近有大军出征的消息。
莫名的,他有些害怕。
却又不知在怕些什么。
宫远徵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好,需要准备多少?”
“一个人的就好。”她想了想又补了句:“再帮我做一份人皮面具。”
其实谢安自己也会做,但远远不如对方做得好。
她想这就是天赋吧。
宫远徵深知她脾性如何,他只能乖顺的点头应好并承诺三日内做好。
别的,什么都没说。
他当然想对方带自己一起去,但既然她开头就没说,那无论怎么央求也不会改变的,反倒还会惹她不快。
何必呢?
宫远徵出门的时候,那个侍女依旧跪地上,身子僵硬到有些颤抖。
意识到来人,她赶忙磕头:“公子恕罪,奴再也不敢了。”
宫远徵懒得多看,随意挥了挥手,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出现,直接捂住对方的嘴将人拖走了。
周边站着的婢女哥哥眼观鼻鼻观心,仿若什么都没发生。
“今天的事别告诉哥哥,否则……”宫远徵微微歪头,唇艳如血:“你们懂得。”
谢安有一点说的不错,他确实是狗,不过是头恶狗。
作者谢安这个角色是很标准的封建社会上位者,就有时候确实是不把奴才的命当命,但这是时代局限。
作者女主是女扮男装的状态,但身边信得过的大臣心里其实是有谱的,但是小狗是唯一一个相当于是女主亲口告诉的,所以更兴奋了。
作者在不知情人看来就是男他,知情人就是女他,通篇都用一个都感觉很怪,下一章开启主线,这两章主要就是个背景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