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何泽，郑楚从来对他的定位一直都是同学。
郑楚不擅长送礼物。
以前的同学过生日最多塞了一张卡片，不熟悉的顶多就是一个口头语。
要怪就怪，以前的同学太爱搞仪式感。
但对于郑楚，她总有一种和常人不一样的态度面对生日。更加别说，平时送个感谢的礼物了。
她翻来覆去，也不知道送何泽什么礼物，想了想还是联络了云姿婷。
云姿婷是他们四人组里最活跃而且是最会想办法的一个。
她一向开朗，而且从来都是自带傲骨的人，她在同学里早就有属于自己的小人脉。
但是对于朋友，她还是最在乎郑楚。
在她看来郑楚的性格其实比较慢热，无论什么都很慢热，包括感情。
“姿婷，我妈妈说让我给何泽送礼物。”
“送礼物？”云姿婷一下子从床上蹭起来，“你想送什么？”
“我觉得没必要送礼物，他是我同学，而且也弄丢了我的东西……这，我觉得……”
“你觉得应该的吗？”
“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觉得这样下去就死循环了，何泽应该觉得不好意思的吧。”
云姿婷一脸看穿的表情，“我倒是觉得没关系。不过要是我，我觉得要送。”
郑楚开始犯难：“送什么？”
“我也不知道……”
郑楚想了想何泽需要的东西。
她仔细想着何泽从头到脚，都没想过什么所以然。
突然脑海一闪而过，她谢过云姿婷之后，第二天便买了一个礼物给何泽。
毕竟黄美君教过她，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恩惠。
哪怕是他赔偿给你的，也要慎重考虑。
熬到期末，熬到了放寒假，郑楚都没想到送什么给何泽。
直到父母带着她去文具店买文具，望着货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寒假里的某一天，郑楚找到何泽，把他约了出来。
外面有些冷，郑楚不由地哈着寒气。
郑楚第一次主动和何泽说话：“何泽，这是给你的。”
何泽是和李硕涛一起来的。
何泽眼睛发光，李硕涛都看到表示很怀疑。
“是吗？是什么？”
只见她拿着一个礼物袋，鼓鼓囊囊的。
“哦，你应该喜欢吧。我妈妈说不能随便收你的扭蛋，于是就送给你吧。”
郑楚脸红得很厉害。
她很怕冷，不愿意在外面站太久，接着跑进了奶茶店。
李硕涛和何泽两头雾水，李硕涛说：“不会是练习题吧。”
何泽掂了掂，“应该不是。”但是他已经猜出来是什么了。
他顺手把他的篮球扔进了垃圾箱，李硕涛赶紧捡回来，“干嘛呢，还能用呢。”
何泽笑道：“有了郑楚的礼物，这个篮球算个啥。”
原来，他猜出来了送的是篮球。
那是郑楚约他之后在文具店买的，买的最后一个。
何泽也跟着进了奶茶店，和李硕涛一起买了两份热奶茶。
郑楚今天穿的很厚，而且穿了一件很鲜红的羽绒服。
她双手一直搓着，手还不忘捂在杯子上，缓缓地喝着热奶茶。
何泽在等奶茶的时候，一直看着新篮球出神。
虽然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牌子，但对于他来说却是极为珍贵的。
喝完热奶茶，李硕涛跟何泽来到何泽小区打篮球。
何泽今天发挥不佳，三分球只打了一个。
他们中场休息的时候，云姿婷来了。
是李硕涛让她来的。
云姿婷眼很尖，一眼看到何泽换了一个新的篮球。
“哟，买新的篮球了？”
何泽看了她一眼：“嗯，是。”
但很快，他又换了一个答案：“怎么，你羡慕了？”
云姿婷瞥了李硕涛一眼，然后又怼回何泽：“谁羡慕你了？”
云姿婷今天穿了一件白羊羔毛外套，里面搭配着一整套得体的冬装，肩膀上还背着一个羽毛球袋。
“打羽毛球吗？”
李硕涛答应了一声，不忘对何泽说：“你自己打吧。”
李硕涛示意云姿婷去一旁，观众席只剩下何泽一人。
不得不说，李硕涛确实是个体育生。
他篮球打得不差，羽毛球也不赖。
他俩也就打了半小时，何泽的电话响了。
电话那一头，是郑楚。
“喂，是我。”
“我知道。”电话那一头郑楚问他：“姿婷在你那吗？我找不到她。”
何泽笑道：“她在我这。”
郑楚语气依旧很平静：“你们在哪，我想找……”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继续说：“嗯，我没事干。”
何泽当然知道她在没事干。
“那你……要不要来打球？”
“打球？”郑楚在电话那一头看着窗外，“在哪呢？”
何泽给她说了一个地址，不忘说：“要不，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认得路。”
“你来我们这还不足一年，你就认得路了？”
“认得，李硕涛教过。”
“……”
郑楚来到的时候，云姿婷和李硕涛正打的火热。
云姿婷一看到郑楚来了，连忙把羽毛球拍交给她：“给你给你，这个男的，太不懂让路了。”
郑楚把外套脱下，开始撸起袖子：“好，我帮你杀个片甲不留。”
李硕涛虽然是个体育生，但看着眼前的郑楚，他满怀信心再战。
然而，他被郑楚杀了个片甲不留。
俩人分不清胜负，尤其是到了后面几局。
何泽和云姿婷都看到，李硕涛连连败退，甚至李硕涛都没有力气跟郑楚对打了。
郑楚难得嘿嘿一笑，展现出自信的模样。
何泽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有着不知名的悸动。
这一刻，都被何泽看在了眼里。
最后，李硕涛以二十五比十落败。
李硕涛上气不接下气：“得，我输了。”
他直接歪在云姿婷旁边的座位上，开始喝水。
李硕涛把拍子给云姿婷：“你去，跟她打。”
郑楚坐在云姿婷另外一边，默默地喝着奶茶不作声。
云姿婷并没有接受李硕涛的意见，而是把球拍交给了何泽。
“让何泽来吧。要我的话，郑楚肯定让我爬着回家。”
李硕涛用尽全力，朝着何泽大喊：“何泽，我们赌一局吧，你要是赢了你要请我吃苍蝇馆子的卤肉饭。”
何泽爽快地笑了。“好啊。”
此时的郑楚，正在偷笑。
何泽顿了顿：“那如果我输了，我请郑楚吃扬州炒饭。”
郑楚微微一笑：“好。”
不比温柔的何泽，郑楚在球场上打得极为暴力。
俩人足足打了十分钟。
一共三局，何泽输了两局。
云姿婷从小就是打羽毛球的，她一下子就看出来，何泽在让郑楚。
他输的是那样心甘情愿。
云姿婷故意嗔道：“何泽，你体育天分不差啊，怎么能输给郑楚呢？”
何泽满头大汗，看着郑楚说道：“我甘愿输给她。”
李硕涛补刀：“这气氛，像极了柠檬。”
何泽上气不接下气：“郑……郑楚，我输了，我请你吃炒饭。”
“你说的哦。”
郑楚挥着拍子，表示胜利的喜悦。
何泽一口饮下运动饮料，他头一回居然想栽在郑楚的笑容里。
她的酒窝没有酒，而他，却醉得像一条狗。
……
何泽真的请郑楚去吃炒饭了。
又是同一盘扬州炒饭又是同一份可怕的酱油捞饭。
“我估计全世界就你这么吃了。”
何泽一边看着她吃，一边宠溺地对她笑。
郑楚从旁边拿了一个碗，然后装了一些炒饭，“你吃辣吗？”
她问何泽，何泽点点头。
只见她辣椒酱弄多了，全撒在了给何泽的饭里。
“对不起啊，太累，手抖。”
“没事，这样吃才爽呢。”
其实何泽，不怎能吃辣。
然而郑楚给的辣太多了，他一下子被呛到了。
郑楚反应也很快：“老板，麻烦您一瓶冰水。”
老板给递来一瓶冰水，郑楚交给何泽，何泽被呛得咳嗽。
郑楚看着何泽，对他说：“你还好吗？你要不要拿水泡着吃啊。”
“算了吧，我能行。”
何泽的口音都变了。
“这个炒饭，你下次在家加点酱油和麻油，更好吃。”
何泽抬头看着郑楚，问她：“你怎么吃那么奇怪的口味。”
“奇怪吧，我爸爸就这么吃的，他说这样吃得饱。”
何泽说：“那你怎么不加蚝油？”
“我们家不吃，说是太咸了。”
何泽的笑容像是绽放的烟花：“酱油也很咸啊。”
郑楚笑了笑，又重新装了一碗给何泽，把辣的那一碗放在一边。
“你吃这个，配上柠檬茶，是真的很好吃的。”
何泽静静地看着郑楚。
不比他，郑楚吃相很文静，一点点地吃。
他想着自己一定冷场了，主动地挠挠头，说道：“那个，谢谢你啊。”
“谢什么？”
郑楚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事。
“篮球，谢谢。”
“谁叫你给我扭蛋了呢，其实这件事是我小气了。”
“不过你这个扭蛋也挺难得的，不是吗？”
郑楚放下勺子，对何泽说：“何泽。其实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我发脾气也是暂时的。毕竟如果是自己宝贝的东西不小心被别人弄走了或者丢了，肯定会有那么一瞬间的生气。可是我想，生气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而且，就算你生气了，那东西也回不来了。所以我不和你计较，而且你这件事虽然有点过了，但你最起码有用心惦记这件事了，我很感谢你。不过下一次，请你不要那么破费了，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全程下来，郑楚平缓有力，一点气焰也不带。
反倒是带着一丝认真。
“你……过意不去？”何泽疑惑地抬起头看郑楚，郑楚笑了，露出她那可爱的小酒窝。“是啊，而且现在我们还小，经济没有独立真的不要随便花钱。毕竟你爸爸妈妈的钱也不容易，我爸爸也是，为了我给我弄。其实我根本不想他这样，因为他工作也不容易，可是他还是做了。”
李硕涛和云姿婷四目相对，暗暗地看着他们，全程无话。
四人从餐厅出来，郑楚看了看手机，这个时间的公交车都还没来。
郑楚打算走路回家，但这个主意说出来前，她眼神看了一眼李硕涛。
毕竟这个时候走路，也是半小时钟左右，回到家也刚好天黑。
何泽偷偷给老刘发了一个消息，让他去玫瑰豪庭接他，他决定要陪郑楚回家。
郑楚提醒他：“你应该回家了。”
“是啊，我跟我家……我爸爸说来你们小区接我。”
“哦……”
何泽抱起郑楚送给自己的篮球，小心翼翼地放在郑楚送的袋子里。
李硕涛表示自己有事，得提前走。
云姿婷家住得近，跟他们走了十分钟左右也分开了。
何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俩人彼此走在路上，却是尴尬了半路，一句话也没有讲。
因为何泽自己也在打冷颤，郑楚却是习惯了一个人走在路上不怎么说话，所以她俩之间只有交通灯更替和行人、车子的声音。
“郑楚。”
何泽打破僵局，主动和郑楚说话。
“我在。”
“我们能当朋友吗？”
其实何泽的内心是：“我不想和你当同学了。”
郑楚答应的很快：“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因为你之前说我俩是同学，我就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云姿婷和李硕涛都是你的朋友，我岂……”
在喜欢的人面前，再有骨气，也会变成打哆嗦的紧张。
只是年纪太小，她并不能感受到这份感情。
郑楚笑他：“你不会吃了他俩的醋吧。不能够吧，你想和我做朋友就直接说嘛。”
何泽不好意思地挠头：“没有啦，只是我第一天做事很过分……”
直到走到了小区门口，郑楚停了下来，“何泽，你好奇怪。”
郑楚觉得何泽没有在班里的底气，反而是有点紧张。
“没有，哪有。”
何泽连郑楚眼睛都不敢看。
“我得回家了。”郑楚说道，“谢谢你今天的炒饭，很好吃。”
“不用客气。”
进小区之前，郑楚不忘提醒他：“你的衣服都湿透了。”
何泽双手插兜：“嗯，知道了。”
何泽看着郑楚进了小区，自己去了公交车站坐在老刘的车里。
老刘对他说：“今天先生加班，你和太太、小姐在家吃。”
“我爸干嘛呢，平时很少见他在公司。”
何泽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据说是一个项目，今天都在加班。”
……
何天博和郑浩然这几天一直都在忙一个企划案，原因是对方临时撤资。
郑浩然的预算原本是足够的，加上何天博的房产刚刚起步，一切都是未知的。
直到今天早上，何天博才突然得知对方撤资的消息，于是决定和郑浩然临时再造计划。
何天博把眼镜摘下，揉了揉眼睛：“老郑，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我想应该是你一的房产刚刚起步，你之前都是金融的所以他们应该是来试水的。”
何天博表示很是为难，“我们资金也是够的，所以我们是不能继续起步了吗？”
郑浩然看着资料，仔细地研究着，“可以起步的，但也有可能对方急着要钱。我们得资金应该够支撑着我们的这个行业，但是前途还是未知。股票的事情应该还需要慎重！”
“老郑啊，这些事还需要再考虑。”
何天博开始抽上了烟，下意识地给郑浩然递了一支烟。
“谢谢何总，我不抽烟。”
郑浩然拿着杯子，喝了几口里面的茶。
“你倒是好习惯。”何天博说道，“你太太不喜欢吧。”
“我家女儿也不喜欢，很早就戒掉了。早些年抽的蛮凶！”
何天博笑着的同时，不忘弹烟灰：“我这老烟枪怕是永远学不会戒烟了。”
郑浩然表示其实戒烟很容易的，只是像何天博这样的情况，一时半会儿戒不掉也是正常的。
何天博看着这比小山的企划案，眼神满满地愁容。
郑浩然反而劝何天博：“现在目前来说，损失不是很大。我刚看了，如果临时撤资，应该是他们的问题。”
“是吗？那应该没问题。”何天博叹了一口气，“这么晚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郑浩然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十一点了。
他想了想，女儿应该睡了，而妻子也在加班，便答应了这事儿。
俩人去了一个小馆子，何天博给郑浩然倒了些酒，“感谢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多，我觉得轻松了很多。”
郑浩然轻轻地碰着酒，他不敢大口，只敢小酌。
“没事，我既然是你的员工了，就一定会认真做好的。”
“我觉得你还挺厉害的。明明隔壁市的工资那么高，你为什么要放弃那么好的工作来这呢？”何天博有一些微微醉意，“我觉得拥有你，就好像拥有宝藏一样。”
“其实就想换个工作，虽然工资高，但始终是一份挺危险的工作。和妻子异地太久了，女儿也疏于照顾。我觉得得有个踏实的工作陪着她们，因为我俩总是朝九晚五，女儿也是一个人在家。她也慢慢大了，需要有人保护她。”
“我家儿子就是皮，上次看你家女儿也挺懂事的。”
郑浩然拿着筷子夹了一块糖蒜吃了起来：“你一双儿女其实挺好的。在这城市里，哪一家没有难处呢。”
两个爸爸倒腾着自己的心事，但都能看出彼此的打拼不易。
郑浩然回到家的时候，妻子已经回家了，女儿也早就睡下了。
在客厅里，黄美君还在给下一个月的班次排班，看到郑浩然回来已经微醉，他走得颤颤巍巍，黄美君一把抱住他。
“你喝太多了，今天没什么事儿吧。”
黄美君发现丈夫不对劲，郑浩然软趴趴地在妻子身上，像个孩子。
“小君，我好幸福。”
黄美君扶着他坐在沙发上，郑浩然靠在黄美君的身上，还一边亲了她脸。
“你傻啊，你不是一直都很幸福嘛。”黄美君脸色绯红，郑浩然握住她的手，“浩然，我也是……”
“这些年，我欠你和妮妮太多了。”
郑浩然靠在黄美君身上，他倒了下去。
黄美君看着眼前的丈夫，她默默将丈夫的衣服脱下，从洗手间拿着毛巾帮他擦身体。
扶着郑浩然上床之后，他就去厨房弄了一杯蜂蜜水，扶着郑浩然一点点喝下去。
见郑浩然狼吞虎咽，她抚平他的后背：“慢一点，你慢一点。”
郑浩然身体发热，耷拉在一旁，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黄美君低着头收拾残局，还一直看着丈夫的睡颜。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很像丈夫，她很喜欢看着丈夫睡着的样子，因为特别像个小朋友。
他已经沉沉地睡去，黄美君轻轻地用手碰着丈夫的鼻子，生怕把他吵醒。
她又起身去看女儿。女儿已经熟睡。
想到这，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一个，因为她一直有着爱她的丈夫和女儿。
她想一瞬间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就在这一刻，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三个。
……
年前的礼拜日，云姿婷约上了郑楚一起去了图书馆。这是老早就约好的事儿了，云姿婷还叫上了李硕涛。
云姿婷在电话里大吼李硕涛：“李硕涛，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到。”
“丫的，等会来了。”李硕涛的语境听着很拥挤，“该死的，这个公交车人太多了。”
云姿婷愤怒地挂了电话，“也不知道早点出门。”
“没事啦，李硕涛昨天不是还去训练了嘛……”
为了开学市里的比赛，李硕涛天天在学校里训练。
除了训练，就是写寒假作业。
郑楚安慰云姿婷，云姿婷叉着腰：“最讨厌迟到的人。”
李硕涛过了十分钟才到，还拿了两瓶奶茶，“我昨儿买的，给你们。”
云姿婷看了一眼李硕涛，“算你有良心。”
郑楚笑了，“谢谢你啊，我们去图书馆吧。”
“等一下。”李硕涛看了看手机，“我叫了何泽。”
“何……何泽？”云姿婷很疑惑，“你啥时候叫他了？”
“就刚刚！”
“我说李硕涛，你啥事能干成功啊。”
云姿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被迫整出了东北腔。
李硕涛挠挠头：“那等不等？何泽说等会就来了。”
“郑楚说没有问题我就没问题。”
云姿婷脾气有点上来了，开始不说话了。
郑楚说道：“我没有关系。”
云姿婷白了一眼李硕涛，李硕涛看了一眼郑楚，“还是郑楚好。”
“那是因为不是她邀请的。”
又过了十分钟，何泽就到了。
不比她们，唯独何泽背着一个登山包来了。
郑楚问他：“你是搬家吗？”
“不是啊，这是作业。”
云姿婷嘴里的奶茶一口喷出来：“你是把一年的作业都搬过来了吗？”
“我爸的朋友送了我一套卷子，我都不怎么会。”
四个人进了图书馆三楼。
图书馆的三楼比较安静，一般适合去自习。
郑楚和云姿婷这一次来是来借课外书的，唯独李硕涛和何泽，是来写作业的。
何泽摊开练习卷，一看就是十分崭新，还带着一丝丝墨香味。
“何泽，你给我几份呗。”
李硕涛给何泽写下小纸条，毕竟三楼图书馆不能大声喧哗。
“你拿我这个卷子去图书馆打印呗。”
何泽给他两份卷子，李硕涛好学起来简直吓死人。
李硕涛瞥了一眼郑楚，悄声对何泽说：“人家在看书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
何泽走了过去，李硕涛白了一眼，“还真的见色忘友。”
何泽走向郑楚，郑楚正在名著区认真的看书，他靠近郑楚，小声地问她：“你在看什么啊？”
郑楚展示给他看封面，封面是茅盾所著的《子夜》。
“这是什么？”
何泽仔细地翻着，根本看不懂。
“这是茅盾写的《子夜》。讲的是封建时期的故事，你要不要一起看？对了，还没问你喜欢不喜欢，不好意思……”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太喜欢……”何泽表示这种书他是看不懂了，他顺了一本在旁边杂志类的书，“我喜欢看这个体育杂志。”
郑楚似笑非笑：“你多看点书，语文说不定能涨分，你这一次语文多少分啊？”
何泽小声回应：“71。”
“那就对了，你多看点书说不定作文扣得分都少。”
何泽咂舌，“有什么书可以看啊？我一看书就想睡觉。”
郑楚收起《子夜》，她仔细地看着书架子，林林总总的书让她目不暇接。
“这本吧，《基督山伯爵》，还有这一本，《明朝的那些事儿》系列……”
“系列？”
何泽接过这本书，发现这本书写的是《明朝的那些事儿》II。
郑楚小声嘀咕：“对的，这部书非常不错，我小学时期听我爸爸跟我讲过。”
“你挺爱看书的。”
“不止，我不仅爱看书，还爱买书。我是属于那种在书店看书，又会买书的。”
何泽笑道：“那你倒是很会给书店赚生意。”
何泽接过郑楚推荐的两本书，对她说：“我带了卷子，你要不要教我怎么做？”
郑楚指着他后面的标识，何泽转身看去，上面写着：“禁止大声喧哗”。
郑楚收起书：“那我们去二楼吧，二楼应该可以说话。”
何泽爽快地答应了：“可以啊。”
面对着她，何泽默默地把她手里其中一本书抽了出来，然后放在比她还高的书架上。
郑楚被他气的原地跺脚。
何泽倒是双手插兜笑着离开了。
郑楚强忍着小脾气，跟云姿婷说了之后，就把东西收拾好去了二楼。
二楼果然很热闹，到处都是学习的人群，上至大学生，下至小学生，而且基本没有什么座位。
唯独只有一张很小靠窗的桌子，还没有椅子。
最后他们找了半天，才找到两个板凳。
“这个是语文卷子啊。”郑楚看这题目，感觉十分简单。
但是看着何泽的眼神，却是满满的不对劲，
何泽挠挠头说道：“我这一次考试阅读很遭罪。”
郑楚噗嗤一声笑了：“这年头你爸妈还给你买这种题目做啊。”
“是我爸爸朋友送的。”
“哦，怪不得我觉得还有股油墨的味道。”
郑楚仔细地看着这一份卷子，然后问他：“你带了咱们期末考试试卷了吗？要不我帮你看看哪里错了？还有，你有带本子吗？”
何泽看着书包，问她：“是你给我的还是？”
郑楚仔细地想了想，“都可以，还有你有没有新的没写过的本子。”
“要它干嘛。”
何泽一边找本子，一边说道。
“你得把你错题做订正，放在本子里，这样下次你就知道哪里错了而可以回避了。”
何泽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些废纸，他的书包贼乱。
郑楚看着他，叹了一口气。“算了，没事的。我来想办法！”
郑楚左右看看，趁人不注意，把打印机的抽屉打开，拿出了三张纸，将它们罗列好然后拿了订书机钉起来，简单地弄成了一个小册子。
“来，把错题写在这里，我先给你打个样，你按照着学。”郑楚拿着他的卷子，还一边问他：“你的笔袋拿了没有？”
“有，有！”何泽拿出笔袋，郑楚从里面拿出一支黑笔、蓝笔以及红笔。她先给何泽做了一个例子，她平着卷子，写下第一道题。
“来，你看这一道题，选出对“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翻译正确的一项是哪一个？A、将军和壮士从军十年，经历了千百战斗。有的死了，有的胜利归来。B、将军和壮士战斗死去了，壮士从军十年胜利归来。C、将军在千百次战斗中死去了，木兰却在十年后回来了。
D、从军十年，经历了千百次战斗，将军死去了，壮士归来了。”
她先用黑笔把题目写在纸上，然后从笔袋里拿出自动铅笔，画下重要的一句：“你看，这道题告诉你，是翻译正确的。”何泽侧过身，仔细地看着题，“我选了D。”
“嗯，你选了D， 但是这道题其实答案不是D。要不，你再看看？”郑楚把卷子交给他，“你好好看一次，如果实在不懂，我再给你说。”
何泽仔细审题，这一道题一共两分，而且还是基础的《木兰辞》。
用李硕涛的话来说，这个古文真的是很简单，可是对于何泽来说，他完全没有思绪。
何泽朝着郑楚摇摇头，郑楚拿着铅笔圈住了“正确”两个字，接着他耐心地用铅笔划着纸，“你看，你选了D，老师给了你叉叉，那就是错的。所以，D答案我们排除。”郑楚一边说一边将D划了一个斜线，“所以接下来只剩下了三个选项，你要不看看哪一个比较扯淡？”
郑楚已经很清楚提示了，何泽又开始把眼神往卷子上瞄。
“C是错的，对不对？”何泽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它都没提到木兰。”
“对的！你真的很厉害。”郑楚很开心，然后把C也给划掉了。
“现在只剩下B和A,你看看哪一个你觉得靠谱？但是你不能猜，你得想，不然下一次遇到类似的题，你就不会做了。你要联系上下文，从而得到正确答案。”
A和B的答案十分相似。最起码从何泽的角度来看是相似的，云姿婷和李硕涛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云姿婷抱着一堆书，李硕涛也在帮着看题。
“这道题……”
郑楚一个眼神瞄着李硕涛示意他不要影响何泽思考。
李硕涛灰溜溜地坐在云姿婷旁边。
可何泽还是被分心了。
何泽问李硕涛：“李硕涛，你语文考了多少分？”
“一般一般，83。”
李硕涛一脸骄傲，因为以前小学期间他也没考过那么高，除了小升初。
郑楚说道：“李硕涛，你别打扰何泽，他就差一点点了。”
“哦。”
李硕涛灰着脸，看着他的体育杂志。
“到底是A还是B……”
何泽陷入了沉思，他这一想，就是十五分钟。
“怎么样，你觉得是哪一个呢？”
郑楚语气依旧很温柔，要是云姿婷，早就一把炸开了。
“不知道……”
他把卷子往前推了推，郑楚给他画重点，开始讲着：“你看【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A和B的确答案是相似的，不过区别就是【壮士】这个词他是否涵盖了将军。正确答案其实是A，我是这么理解的，因为壮士也包括了将军。还有，你看B其实它是不通顺的，你看这里。” 郑楚将B的“壮士”一起画，“这段要按照前后来理解的，所以答案是A。”
“A……”何泽默默地用红笔在一旁写了A，“还有，你用黑色笔在题目下面写选项，用蓝色笔写你的错误答案D，然后用红笔写正确答案A。最后，你用铅笔，在正确答案下面写理由，为什么你要写这个。”
“好麻烦啊……”
何泽挠挠头，一直咬着水性笔的笔头。
“这没有办法，不然你记不住。”
郑楚表示这件事必须得坚持。
礼拜日的阳光正好，何泽在郑楚的“教育”下学会了订正错误。
何泽几次叹气，郑楚好几次都在耐心教着。
何泽好几次都感觉郑楚的耐力耗费光了，然而郑楚却一点怨言也没有。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图书馆已经快关门了。
何泽却从未有过的舒爽。
唯独云姿婷在纳闷，她本来是和郑楚、李硕涛约着看书的，却成了一个补习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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