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茫茫的山顶,一位身着黑袍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大的少年站在云中,迷茫地看向四周,他的衣服上大块的血迹混着灰尘,领口胸膛处还有不少磨损,他的脸上青紫交错,血痕斑驳,明明浑身沾满血腥,脸上的神情却是如稚子般的懵懂。
他怔愣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忽然冲出来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住,这群人中有男有女,皆是一身白衣,自胸腹处呈放射状点缀着一圈流星轨迹般的图案,唯一的区别便是衣领上的颜色,少年看着将自己围住的人,渐渐变了神色,他本能地戒备着。
“你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我星陨阁后山。”
少年闻言一愣,开始仔细回想之前的事,可他记忆中却只有满地的尸体,一个身穿灰袍狞笑着靠近他的老头子,还有……还有什么?他……想不起来了。
他皱着眉,一只手捂着额头,“呃、头好痛……”
他的记忆就那样戛然而止,再回想时只觉得头痛欲裂,不知是不是身上还有其他伤势,他忽然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那群弟子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们将视线落在为首的少年身上,“韩枫师兄,这人,怎么办啊?”
那为首的男子领口是浅淡的紫色,一头墨绿色的长发,他眯眼看向地上的人,心里想着前些日子遇见的人,难道这个人就是他送来帮忙的?他心思转了转,还是决定谨慎行事,“我去同老师说一声,你们在此处守着他。”
少年再醒过来时只见到一抹白衣背影,他只看得到他的如瀑白色长发,“你是谁?”
听到少年稚嫩的声音响起,药尘回头看他,“小家伙身体不错,醒的倒是快,问别人名字之前难道不应该先介绍自己吗?”
看着眼前白发红眸面如冠玉青年模样的人,他看得有些出神,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声音带着些磕磕绊绊,“我、我只记得,我叫萧炎,还有、还有好多尸体,还有血,还有个灰袍人要抓我,然后就是我被一群人包围然后头疼晕倒……”
他检查这少年身体时发现他受伤很重,体内经脉被极其狂暴的力量损毁,骨头断了好几根,肺腑移位……若不是遇到他,这条命是难保了,而少年失忆的原因,似乎是因为在空间通道中受到空间乱流的侵扰,导致脑内受伤。
少年的外伤内伤他都治好了,只是这失去的记忆能不能想起来,就需要听天由命了。
不过少年这个状态,结合他刚说的话,听上去很像是被灭门后的家族幸存者,或许是哪位长辈强行撕裂空间送他离开,才导致第一次走空间通道的少年因为不知道怎么躲避空间乱流而受伤。
不过看着小少年皱着眉的模样,他并未说出自己的猜测,“好了,你现在身体已经没事了,只是记忆能不能找回来就要看天意了。”
萧炎怔怔地看着他,“这里是哪里啊,您又是谁?”
“这里是星陨阁,我是星陨阁的阁主,药尘。”
萧炎翻身下了床跪在药尘面前行了一个大礼,“萧炎多谢药先生救命之恩。”
药尘把他扶了起来,“行了,不必行这么大的礼,你落在星陨阁后山,说不定是与星陨阁有缘呢,你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
药尘沉思片刻,决定留下这个天赋卓绝的好苗子,“看你的样子,应该刚十二三岁,虽然在你这个年龄修炼到六星斗者可谓是天赋异禀,可对你来说独自在外面闯荡还是有些危险,如果你愿意,过两日星陨阁举办收徒大典,你可以参加,当然,若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留。”
“我今年十二岁……”
听着药尘说的收徒大典,萧炎眼睛一亮,“药先生也会收徒吗?”
药尘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轻笑着摇摇头,“我已经有徒弟了。”
萧炎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睫,不过很快又打起了精神,“药先生,拜入星陨阁有什么要求吗?”
“额……”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事都让他扔给风闲管来着。
“咳,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很快就到了星陨阁收徒的那天,萧炎穿着一件暗红紧袖长衫,混在人群里看着台上的药尘。
风尊者宣布了收徒流程,唯一一个门槛就是年龄,十八岁以上的不要,剩下的也不是人人都能进入星陨阁,而是要进行实战,表面上的修为不等于实际上的战力,所以有通过擂台赛来进行淘汰。
擂台被分为四个,斗者以下,斗者,斗师以及大斗师,不过今年星陨阁招来的人里倒是没有斗者以下的。
此外如果有斗者想挑战斗师或者斗师挑战大斗师的擂台,全凭自愿,不过仍然是输了的人会被淘汰,只是如果赢了那也将获得星陨阁更多的资源倾斜。
萧炎神色微动,他看向那边斗师的擂台,动用灵魂力量扫描过去。
等他收回灵魂力时,脸色已经有些发白,最高的,是四星斗师……打不过,不过,他也不用拿第一,更何况……方才也没说星陨阁只收赢了的人,毕竟这赛制听上去有很大弊端,强强相对,弱弱相争,他不信星陨阁会舍强择弱,这擂台赛应该是想通过观察战斗风格来观察各人性格以及实战能力……
他握紧拳,转身走向斗师的队伍。
台上看到他动作的风尊者一时讶然,“还真让你说着了,那边斗师修为最高的可是四星,他刚可是用灵魂力量感知过了,他难道觉得他自己能赢不成?”
“谁说他是想赢了?”
“他不是想留在星陨阁吗?”
风闲狐疑地看向药尘,“你该不会是把星陨阁招生方式告诉他了吧?”
“我很像会开后门的人?”
“那他是自己猜到了?”风闲看向站在斗师队伍中的萧炎,啧啧称奇,“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天才,天赋高就算了,还聪明,灵魂力量又那么强,诶对了尘哥,你不是说他想拜你为师?这么好的苗子你真不要?”
“的确是个好苗子,无论是学武还是炼药。”
“不过我已经有枫儿了,没有多余的心力再教导一个徒弟。不过,他若是想学炼药,可以去阁中的炼药堂,以后我每五日去炼药堂授一次课。”
风闲挑眉看他,“啧啧啧,还说你不想收徒?我们天天跑得不见人影的阁主大人都愿意为了他跑去授课了。”
药尘语气平静,“炼药堂教的东西只适合普通的炼药师学,我只是不想他的天赋被浪费了而已。”
见风闲还想说什么,药尘语气凉凉地打断他,“擂台都摆好了,你还不去宣布开始?”
风闲白了他一眼,起身走到高台前宣布了擂台赛规则,斗者组两两决斗,通过胜场累计积分,由一位长老负责,等风闲宣布了比赛规则,那位长老便带着近百名弟子去斗者的擂台场地了。
之后风闲又宣布了斗师和大斗师的比赛规则,八名斗师里掺了个斗者,他们的擂台赛采取守擂模式,一人守擂其他人轮流攻擂,直到守擂人被击败,而被击败的人仍可夺取守擂权直到最后无人再上台攻擂,换言之就是,打,一直打,打到这九个人全都精疲力尽斗气枯竭甚至站不起来为止。
而大斗师的擂台则是挑战星陨阁守擂的三星斗灵,没有规则,挑战到没人站的起来或者将守擂人打败为止。
这规则看上去很无理取闹,但是却让萧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星陨阁要看的不是最后的输赢,而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表现……
萧炎混在斗师的队伍,看着他们几人都不愿率先上擂,忽然轻笑了一声,“谁先守擂并没有什么区别……”
毕竟如果他没猜错,只要他们九个人和那边几个大斗师品格没有什么问题,就不会被星陨阁拒之门外,毕竟天赋好的弟子,没有哪个宗门会嫌多。
可惜他本是好意提醒,毕竟是真的没有区别,谁成想反而被呛了一句。
“你说得到轻巧,你怎么不先上去守擂,一个六星斗者就敢来斗师的擂台赛,真以为天赋好就天下无敌了。”
萧炎收了笑意,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好啊,那就我先上,只是希望诸位别抹不开面子,不来挑擂。”
看着利落翻身上了擂台的小少年,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好意思先上去挑战。
风闲也愣住了,“尘哥,你说他怎么想的啊?”
药尘皱眉看过去,也想不通萧炎为什么会率先守擂,虽然这擂台赛谁先守都没什么区别,但是通过这两天相处他能看出来萧炎是个谨慎地性子,他应该先观察其他人交手,摸透了他们的招式之后再上擂才对……
很快风闲和药尘就明白萧炎上去干什么了……
那八个斗师推搡半天才上来个人,连名字还没报,萧炎就自己跳下擂了。
风闲看的目瞪口呆,药尘也是哭笑不得,“这小家伙……”
上擂的人咬牙切齿,他盯着萧炎的眼神甚至带上了杀意,台上药尘和风闲对视一眼,同时将这个人划出了星陨阁弟子名单,心胸狭窄,杀心太重。
之后萧炎就蹲在旁边看他们打了一轮,风闲皱眉,“他不会想等他们斗气消耗一空再打擂吧,要是那样的话……”
“放心吧,那小家伙可不会趁人之危。”
在其他人打完一轮,擂台上又换了个守擂人,萧炎也终于摸清了他们的武功路数之后,翻身上了擂台,不过他却并没有急着动手,“你们是斗师我只是斗者,所以我方才一直看你们打斗,摸清了你的战斗风格才上擂台,不过这样不公平,所以等你调息好了,我们再打。”
“这小家伙,倒是挺懂‘公平’的。”
守擂的斗师并未调息,“我是四星斗师,你是六星斗者,这场比试本就不公平,你方才看我们打斗也符合擂台赛的规则,我若是调息好了再同你打,才是对你不公平。”
萧炎一怔,随即轻笑,抱拳一礼,“六星斗者,萧炎。”
对方回礼,“四星斗师,安明。”
萧炎率先冲过去,脚下踩着诡异的步法,叫人看不清身形。
他手里拿着一把青色长剑,剑身围绕着藤蔓,随着他又一次出招,数根藤蔓拔地而起将安明困在其中。
……
“这身法,起码是个地阶的身法斗技了,还有他那把剑,是七阶上品,他用的这个斗技也是地阶……这小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啊,尘哥,我现在真是有点怕惹麻烦了。”
药尘不以为然,“十二三岁就是六星斗者,想也知道身份不简单,人我救都救了,这麻烦早惹上了。”
“唉,以后还是把人看牢一点,没事别放出星陨阁了。”
场上安明已经将藤蔓砍断,萧炎指尖忽然闪过黑白色火苗,散在空中的藤蔓瞬间燃尽,安明脸色一变,他自然知晓萧炎的意思,若是刚刚他被困时萧炎放火烧藤蔓,他此刻怕是……
他收起长刀,“我输了。”
台上的药尘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这小家伙,我还真得收他当徒弟了……”
“待会儿我收他为徒,会宣布他是星陨阁的少阁主。”
看着风闲疑惑的视线,药尘叹气,“别问为什么,这小家伙身份了不得,等他家人来接他就好了,以他的身份可看不上咱们这一个小小的星陨阁。”
那黑白火焰他要是没看错,应该是阴阳双炎,是萧族族长的异火之一……
地阶身法斗技,地阶攻击斗技,七阶上品宝剑,阴阳双炎子火,这小家伙的身份不言而喻,要么是萧族少主,要么是萧玄直系血脉,他真是救了个了不得的小家伙,他要是早知道,就该在这小家伙伤好之后送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把人放身边看着的好。
风闲怔了片刻,忽然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他,他该不会是你说过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
风闲苦着脸,“尘哥啊,你说咱们这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啊。”
“在他家找来之前,我会把他带在身边,少让他与阁中弟子接触,虽说萧炎现在看上去性格很好,但是他现在可是失忆了,谁也说不准他恢复记忆后是什么性子,而他家里人的性格,更是无法琢磨,这段时间我会以外出历练为由带他离开星陨阁。”
这次星陨阁的收徒大典结束的略微匆忙,不过这一点瑕疵已经被药尊者收徒和星陨阁公布少阁主的两个消息所掩盖,人群中的韩枫却忽然变了脸色,即便事后药尘同他说什么事出有因,他也完全不信,他一心认定是药尘故意找人来与他竞争,让他过不安稳,因此在药尘要带萧炎外出历练时,他强赖着药尘要跟上一起。
药尘一直带着萧炎和韩枫在外历练,他一开始收萧炎为徒给他少阁主的身份,是出于未免萧族觉得他们少主对星陨阁某某长老行礼而动怒的考虑,毕竟他太清楚那些大家族如何重面子又排外。
因此在教导萧炎时他只教炼药术而不管他如何修炼,只偶尔见他修炼会指点几句,而不是如同对韩枫一样要求他苦修,夯实基础,毕竟他并未真的将萧炎当做弟子,也拿不准如果他真严格要求,等萧炎恢复记忆后会不会记恨,权衡之下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险了。
可他的良苦用心落在韩枫眼里,却是他在偏心萧炎,心中恨意愈盛。
而萧炎按照老师的要求炼完又一炉丹药,眼睛明亮地回头去找老师,“老师,您看这炉丹药我炼……”
老师不在……
他低头掩饰住眼中的失落,拿着那瓶药力远胜同品阶的丹药出了房间,他在后山找到了他的老师,和师兄。
他听着药尘用严厉的语气悉心教导,站在暗处没动,眼中带着羡慕,老师从来不会这样教他,平时也不像对师兄一样亲近,只有在炼药的时候,他才能靠近老师一点,听到老师用严肃的语气指出他的错误,可还是不一样的。
师兄犯了错老师会罚他,师兄练不好的斗技老师会不厌其烦一遍遍的指导,而对他……
萧炎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一开始的药先生对他态度也很是温和,为什么拜师之后,老师反而疏远了他,他犯错老师只会不痛不痒的提醒几句,从来没有惩罚,他练不好斗技,老师只会一遍遍的重复要领,不会罚他练上十几遍熟能生巧,或许这样说很奇怪,明明犯错不用受罚是好事,可他总觉得,老师不罚他,只是因为觉得没必要,就好像他们的师徒关系维持不了多久一样……
他等了很久,忽然转身走了,他回到房间,沉默地继续炼药,他有些固执的想,或许是他做的还不够。
师兄已经是三品炼药师了,还是大斗师,而他和老师历练这一年来虽然晋入了四星斗师,但是他的炼药术却刚摸到二品的门槛,老师身为炼药师,应该更重视炼药吧,如果他能快点突破,或许老师就愿意多注意他了呢。
萧炎走后,药尘轻叹了一声,以他的灵魂强度如何感知不到少年的到来,他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少年而已,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一年多的相处,萧炎在他心里已经不单单是他所忌惮的萧族人了。
若他药尘孑然一人,大可将萧炎当做弟子不必顾虑许多,可他还是星陨阁阁主,所以面对少年失落的模样他只能视而不见,对萧炎来说,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好老师。
一直到晚上,药尘也没有去找萧炎,而少年也一改常态,没再缠在他身边“老师老师”的叫个不停,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情也有些复杂,如果不是药族带给他的记忆太沉重,或许即使知道少年是萧族少主,他也不会这样风声鹤唳。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少年没缠在他身边的原因了。
萧炎在房间炼药炼了一下午,灵魂力透支晕倒在房间里了……
萧炎是在第二天晌午醒过来的,他睁眼看到守在床头的老师,有些惊喜,“老师……”
药尘板着脸看他,“炼药炼到灵魂透支,萧炎,你当时在想什么?感觉到灵魂力耗尽的时候为什么不停下?”
“对不起老师,只是,师兄已经是三品炼药师了,我连二品的门槛都没摸到……”
药尘皱眉,“所以你就急于求成,想超过枫儿?”
“不是的老师,我、我只是觉得,是不是我太差劲了,所以您才……”不理我。
药尘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忽然叹了口气,“萧炎,你天赋很好,你的心性也是我见过的许多天之骄子中最为坚韧的,只是,你我师徒缘分太浅……”
“老师!老师您别这么说,弟子有哪里做得不对您说出来我都会改,老师,您别赶我走……”
药尘看着猛然起身跪到他面前小心翼翼抓着他衣角的少年,心里好像让什么扎了一下,他才十三岁……
他忽然弯腰把少年抱起来放回床上,“炎儿,为师不是要赶你走,只是以你的身份,不该拜我为师。”
萧炎忽然怔住,他沉默了很久,并没有追问自己的身份,他低下头不安的搅着衣摆,“那老师疏远我,也是因为我的身份吗?”
“是。”
“我、我知道了……”
听着少年带着颤音的声音,药尘有些不忍心,“炎儿……”
少年忽然抬起头对他笑,“老师,您放心,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不会给您带来麻烦的。
之后的萧炎好像忘了今天这些话,他如常黏在药尘身边,态度也如往常一样,硬要说什么变化的话,大概就是不会在修炼或炼药有进步的时候去找药尘讨夸了,但是如果药尘发现了他的进步夸他两句,他一整天都会变得很高兴。
这一天药尘没有教萧炎炼药,也没有教韩枫斗技,他带着两个徒弟在山脚镇子上逛了一天,萧炎拉着药尘的衣角,兴奋的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韩枫却兴致缺缺,药尘将视线落在韩枫身上,“枫儿,可是逛累了?”
“没有,老师,弟子只是觉得,与其浪费时间在街上闲逛,不如回去修炼斗技或是钻研炼药术。”
药尘看了一眼忽然安静下去的萧炎,“炎儿若是喜欢逛街,为师改日再带你出来可好?”
萧炎捏着药尘衣角的手紧了紧,然后又扬起笑脸,“好,正好我也累了,老师我们回去吧。”
药尘伸手揉了揉他发顶,决定改天带小家伙出来逛逛,今日是枫儿生日,就先依着枫儿吧。
傍晚时药尘亲手做了一桌子菜,萧炎凑到药尘身边坐下,“老师,您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菜啊。”
“今天是你师兄的生日。”
萧炎笑容淡了些,然后又恢复了神色,“那我去叫师兄来。”
“师……”萧炎刚走到韩枫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说话声,他本能般将斗气输入到胸前带着的吊坠上,一层透明的光罩将他包裹其中。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他脑海中似乎有它的用法,这是可以隐匿气息的防护罩,本来还能抵挡一次斗尊强者的攻击,只是这个功能好像已经用掉了,想着他又开始头疼,就不再强迫自己回忆,转而去听屋里的动静。
他不是刻意偷听,而是这院子中就他们师徒三人,而以老师的灵魂力量不可能感知不到师兄这儿有人来,除非来的人实力和老师不相上下且有意隐匿气息,这样的人和师兄大白天关紧门窗待在屋里,还显然是要避开老师,怎么看都没安好心……
果然……
焚决?萧炎皱眉,听着韩枫口中数着他对老师的不满,怒气渐渐涌上心头,但是他并没有冲动,直到后来他又听到韩枫和那个被叫做“慕老”的人密谋杀害老师,他呼吸一窒,当即就要去告诉老师,可他转身的动作又停住了,老师会信他吗?
亲手养大的徒弟就为了一部功法就要害他,这件事谁都不会轻易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而如果这件事由他告诉老师,老师会不会觉得是他因为嫉妒而污蔑韩枫。
老师误会他没关系,但是如果老师因此赶他离开,而他打草惊蛇,会不会反而害了老师,他该怎么办……
“炎儿,枫儿。”
听见老师的声音,萧炎急忙转身跑到来时经过的矮崖,看着不算矮的悬崖,萧炎一狠心跳了下去,绝不能让韩枫知道他听到了他的密谋。
听见药尘的声音,那灰袍人闪身消失,韩枫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走出房间,“老师,您找我?”
药尘见只有他一人出来,眉头微蹙,“炎儿呢,我方才叫他来喊你吃饭,怎么不见他人?”
韩枫心里一惊,随即又想到以慕骨老人的灵魂感知不可能察觉不到一个小斗师的存在,便放下了心,“没有,弟子没见到萧炎师弟。”
萧炎摔下去有注意分寸,他做好了防护,但是斗师的身体还是有些脆弱,他感觉得到左腿腿骨错位,右脚脚踝扭伤,左臂脱臼,左胸下方断了一根肋骨……
他小心的给自己安好了左臂,正了腿骨,之后便干脆躺在地上等着老师找到他。
在崖底见到萧炎时,韩枫松了口气,看他摔成这样,不可能偷听到他和慕骨老人的谈话,如果他听到了总不能是他自己故意跳下去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吧。
韩枫脸上写着关心,眼底却带着嘲讽,走个路都能摔下去,也不知道药尘看上他什么,这么笨也收了当徒弟。
当晚药尘同韩枫一起吃了晚饭,躺在房间养伤因为不能吃的太油腻的萧炎一点也不介意,反正那顿饭是老师给韩枫做的,他才不想吃。
接下来几天即便是走路还有些费劲,萧炎仍然坚持贴在老师身边,对韩枫严防死守,一来二去韩枫只以为他是嫉妒,后来发现了不对劲,萧炎黏药尘黏的太紧了,而且一切药尘入口的东西他都要先尝两口,就好像是在——试毒。
韩枫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无论是萧炎能瞒过慕骨老人感知偷听他们谈话,还是萧炎为了药尘先跳崖自伤又以身试毒,都出乎韩枫的意料,明明药尘都不怎么管他,也没真心把他当徒弟,他还对药尘那么死心塌地,真是愚蠢至极。
但是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又一次被萧炎打断和药尘独处时机的韩枫冷着脸,萧炎,既然你上赶着找死,那就别怪我了。
他联合慕骨老人,让慕骨先将萧炎带走,等药尘联系星陨阁后又把萧炎安然无恙地送了回来。
之后几天他并没有再急着做别的事,而是趁着萧炎又掺着药尘的时候,去了萧炎的房间放了点儿东西,做完这些他回到自己房间给慕骨老人发了消息。
确定慕骨正在赶来的路上,韩枫唇角勾起阴冷的笑,他走出房间去找药尘,这时候药尘正在教萧炎炼药。
他佯装虚心学习,实则在心底嗤之以鼻,这些小儿科的东西他早就会了,凭什么还要不断的练,有那个时间不如去学更高级的丹方,早日晋级。
药尘握着萧炎的手,教他如何运用灵魂力量同时控制多缕火苗,教他如何感知药材的纯净程度……
韩枫靠在他们身后的柱子上,心道,慕骨老人怎么还没来,待会儿他们炼完这炉丹药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他还得重新给慕骨老人发位置。
萧炎一边认真跟老师学炼药一边注意着韩枫,他前两天莫名其妙被人抓走又莫名其妙被扔回来,这件事绝对跟韩枫有关系,他是不是知道了那天他偷听到了,韩枫是要在今天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