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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安之大梦一场

在十一月初八这一日,众人结伴乘车,自宫中出发,一道去往勇毅侯府,参与燕临的弱冠礼。

  那时他还是明面上的世子殿下,再怎么样也还是会受人顾忌。

  直到入了牢狱,燕临的心绪却在不断地翻涌,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岸边的一块礁石,浪头一个接着一个地打过来,可他无法躲避,只能立在原地,承受着,忍耐着。

  一时是大局倾覆,山雨欲来的压抑,一时是对自己懵懂稚嫩不够成熟的悔恨,更夹杂着对那个不过才相识数年的少女的心疼,燕临只觉得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很艰难很艰难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牢中待了半月之多,燕临的心也慢慢沉淀,没有往日对未知的失重感,已经坦然面对自己的结局。

  三司会审,他受了点皮肉之苦,起初每次到了夜晚总会高烧不断,疼痛难忍。

  燕临什么苦没受过,这点更不算什么。

  只是平时对自己低眉顺眼的奴才那刺耳的一句一句的辱骂,试图抢走燕临的剑穗,甚至将刺对上了秦安,这一切都让他恨。

    燕临发了狠教训他们一顿,之后迎接的是更残酷的拷打。

  他奄奄一息,只有想起秦安之时,才感觉心脏温热处的跳动。

  燕临躺在床上,苦涩的勾着唇,眼尾很红,要流血了一般,他张了张嘴,嗓子含着铁锈味很痛很干,声音模糊。

  就算仔细去听,也不知他那一句说着什么。

  时间来到十二月,勇毅侯府一案到了最后期限。

  秦安再没有入宫过,直到圣上派宫中侍卫带来一封信。

  信上短短几句。

  “朕会就此饶恕他们父子俩,明日会宣告天下他们将流放璜州没有旨意不得入京,实则三月后,朕会遣回他们回京。”

  秦安看完了信,非常惊喜,“真的吗?”

  侍卫没有表情,“圣上一言九鼎,没有假话。”

  信传到了秦天辰手中,身旁程相序也一同看着。

  他们神情一松,心中的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只是疑惑,圣上为何如此。

  好似是为了自家女儿。

  若真是如此……

  秦天辰不由表情开始严峻,他这个经商老狐狸自然猜到了什么,看向女儿单纯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太阳穴一跳一跳的非常不安。

  这一夜,秦安兴奋的睡不着,也有人愁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果不其然,天一亮,消息传的迅速猛烈。

  很快,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三司会审定了案,勇毅侯府勾结平南王逆党,有不臣之心,然念其一族曾为社稷立功,圣上不忍刑杀,特赦免其三族死罪,家产抄没充公,削爵贬为庶民,只燕氏主族仗责三十,留徙璜州,非召令相传不得擅离。”

  这是圣上的圣旨。

  贬为庶民, 家财充公,流放璜州。

  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日后,就将启程。

  秦安天亮就要出门,被爹爹叫回,说是好长没聊过了,趁今日空闲,说说。

  “爹,怎么了?”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秦天辰先是叹息,道:“有些事我不想你娘亲知道太多,可我得与你说。”

  秦安老实坐直了身板,“好。”

  “你与圣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安想了想,回答:“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圣上那人特别奇怪,依他话来说,我与他之前有过一段纠缠,”

  “那你觉着呢?”

  “在圣上身上是感觉到了有些熟悉,但我确信,我们之间根本不认识。”秦安笃定的点头,“或许我与那女子有几分相像,圣上定是把我当成了她!”

  秦天辰垂眼,压下情绪,“你是不是那个女子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往后你该怎么应对圣上?”

  “他是九五至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一道圣旨就能定夺我们的命运。”

  此话,异常沉重。

  顿时,屋内一片鸦雀无声,气氛也压抑的很。

  秦安长长吸口气,似乎有了决断,她异常坚定的站起来,面对着自己的爹爹,“爹,其实我也有过这样的担忧,所以我想好了,我要离开京都。”

  秦天辰听着,等女儿说完后,沉吟片刻,他也起身,宽厚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好,你爹这就给你安排。”

  他难得对这个不省心的女儿感到欣慰,看来孩子真的长大了。

  “娘那边你怎么说?”

  “就是说你想趁这段时间散散心,你娘一根筋不会瞎想什么的。”

  秦安嗯了声,她又问:“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

  “你想去哪儿?”秦天辰眉头拧着紧紧的,“别的地方我不放心,你爷爷那边有人一打听就知道也会被人找去,我在南边一处偏远小镇上有一间宅院地契,你去那吧。”

  秦安若有所思,“我一个人吧,不带着小芬小怡她们俩了。”

  “不行,起码带一个,总归不会孤单。”

  秦安还是摇摇头,“不要,我自个儿去舒坦,谁也不带。”

  对这个女儿,秦天辰不乐意了,“别任性,那里偏僻你一个人都不熟悉,那所宅院经年未打理灰都布了几层高了,连个下人都没有,带着小芬相伴,一块清扫。”

  秦安依旧倔,“反正我一个人去,明日天一亮我就走。”

  “这么急?”

  “嗯。”

  他们又争辩起来,特别是秦天辰本来还压着性子,越来越上火,嗓门大的都有回音了。

  他这一生的好脾气,好耐心,都给了这对母女俩。

  秦安倒也不气,这段时日她没有往日那么急性子,现在啊,可能受到一些打击,人都沉稳了。

  她自己默默收拾好行囊,做好了艰难受苦的准备。

  在这个繁华的都城,秦安毫无留恋,只是对自己亲近的人非常不舍。

  她坐在床榻上,拍拍自己脸颊,呼出一口气,“区区三个月嘛,又不是回不来。”

  有皇上亲赐令牌,她也没有担心过。

  此夜,她睡的很早,睡梦中也安稳,可能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事情到了结局,她又有了期待。

  窸窸窣窣

  窗外,传来细碎的声响。

  缓缓,声音越来越靠近,香喷喷的闺阁中软软的床榻上少女依旧没有醒来的打算,均匀的呼吸声,有些沉。

  咚咚咚

  有人在敲窗。

  秦安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梦话,蹭了蹭鼻尖又翻了个身,背对着窗的方向。

  外面的人,一脸头大。

  随后,又出现一些不大的动静。

  ……

  吱——

  窗户从外面打开,有道黑影翻到里屋里,屋子里黑漆漆的,梳妆台上有着光亮,长柱上是块发着幽亮的夜明珠。

  秦天辰很疼爱女儿,知道秦安怕黑,专门花高价买极为罕见的夜明珠,放在她屋子里当灯。

  黑影慢慢移到床榻那边,那人竖起手指点了点被褥,秦安依旧没反应。

  又听见一声叹息,就没见过这么睡的那么死的人。

  秦安皱了皱眉,感觉到冷,她眼睫颤了颤,眼睛这才眯起一条缝。

  “啊!”秦安吓得要叫,惊恐的瞪大眼睛。

  “姑娘别喊,我是谢大人身边的下属。”

  他连忙出声。

  秦安憋回去,“谢……谢危吗?”

  那人皱了皱眉,从未见过敢这么直呼自家大人的姑娘,“嗯,大人要来兑现自己的承诺。”

  “什么?”

  “我家大人已安排妥当,只等姑娘。”

  秦安眼睛还有点肿,她瞬间大脑被电了一下般,“我可以去见燕临哥哥了吗?”

  “是。”他解释道:“今晚子时小世子便要流放璜州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秦安:“什么?怎么那么快!”

  “不知,圣上突然旨意,我家大人也没料到会那么快。”

  “那你快带我去!”

  她急忙穿好鞋,直接披着一件带着毛领的白衣鹤氅,系上便要走。

  “姑娘,外面天寒,地上铺满了厚厚的雪道,此身不合适。”

  她忽的一顿,“对了。”又折回来到床榻被褥里拿出沉甸甸的包裹,对着那人一笑,“幸亏你提醒,不然就不妙了。”

  谢危的下属欲言又止,却也放弃了。

  他们二人偷偷翻了墙,秦府外一棵树上系了只马,秦安被搀扶上了马,坐在马背上。

  那人在前头,扯着缰绳,“逾越了,姑娘。”

  马在京都街道上跑的飞快,冷风刮在她脸上生疼,眼睛都睁不开。

  一炷香后

  好在侯府犯的不是死罪,原本驻扎在天牢的重兵都撤了。

  夜过亥时,子时将近。

  天牢的守卫, 即便撤去了重兵,也显得比寻常牢狱森严。

  冬日风冷,大牢外面挂着两盏灯笼,随风一直摇晃。牢狱外,谢危早已收买了守卫,秦安与那人通畅无阻。

  天牢深处,即便白日也如黑夜,地气阴冷潮湿,即使一个季节,却犹如两个地界般。

  手摸上去这方寸囚牢中就连唯一温暖一床被子都是冰冷的,人眼所能见的光只来自远远的墙上所点着的两盏昏暗油灯。

  秦安一步一步,像踩着针般,窒息又很疼。

  其中一间差不多的牢房内,燕临却背朝着走道而坐,纵然背部都是嶙峋的血痕,目光却向着这牢狱中唯一的一扇窗外看过去。

  等到天光渐暗,好似有一阵大风吹来将天际阴霾的云层都刮跑了,寥落的星辰铺在了窗口,一轮弦月静静地爬上梢头。

  燕临很久没有看见这样好看的风景了。

  他唇边竟挂上了一抹淡笑。

  这时燕临才听见了动静。

  他回转头来才看见了墙边灯下立着的那一道身影。

  想来是瞒着旁人偷偷进来的,身上披了件深黑的斗篷,把自己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然而那一张白生生的脸依旧在昏黄的光下映出柔润的光泽。

  都不需见着全貌,燕临便知是她。那一瞬他低低笑起来:“连这里都敢来,可真是长本事了。”

  谢危下属指向一处,“小世子就在左拐第一间,小的就在此守着,切勿过得不能过了子时。”

  秦安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手上抱着包裹冲他点头,“嗯。”

  随后,她步步靠近。

  只是还未到来拐角,她便听到了对话声,声音有燕临还有一女子。

  此女子的她听过无数遍,也知道是谁,是姜雪宁的声音。

  秦安不由僵住了身子,不知怎的她没有在踏出一步,而是走在黑乎乎又臭的墙边,她眼睛一斜,便能看见他们。

  许多个日日夜夜不见,少年的轮廓越发清减,也比往日多了些温和,少了那股凌厉的劲。

  而姜雪宁一身男装,束起长发高高冠起用一个简单的长簪穿过冠里。

  不知说起来什么,少年青涩的棱角中重新藏些许锋锐,并未消磨,反而显得越发昂扬,像是扎根在山间顽石里迎风的劲松,没有半分要折腰或是退避的怯懦。

  脏兮兮的囚衣穿在他身上, 也不知多久没有换洗过了,满满都是污渍和血迹, 一双脚随意地随着两腿分开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躯则向后靠坐在身后散落着些草芯的地面上,两手手腕压着膝盖,手掌却掌心向下从前方低垂下来。

  一条粗大结实的锁链锁住了他的脚踝。

  这寒湿的牢房中除了柴草和腐锈味道,还飘荡着一股隐约的血腥味儿与清苦的药味儿。

  在这窄窄的、阴暗的囚牢里,少女与少年并排坐着,就好像是很多年前那些悠闲的、慵懒的午后,一道爬上了院墙,并排坐下来一起剥那刚采回来的鸡头米,彼此相视而笑,两条腿都挂在墙下晃荡;又像是偷偷溜到佛寺的后山,靠在那巨大的佛像背后,一道把手放在嘴边,向着对面的山谷大喊,惊飞了栖息的群鸟……

  过往时光,在这一刻静默地流淌游。

  起码秦安感受到了,她心脏被揪住了,喘不过气来。

  燕临与姜雪宁的影子都投落在潮湿斑驳的墙面上,被墙上那些堵满污垢的裂缝连接到一起。

  秦安想踏出去,可又觉得自己并不应该掺和在这种时机中,不然就是个罪人了。

  等静下心时,耳边他们的声音愈加清晰。

  “燕临,我其实不傻的。”

  “唉,我知道,提前发现薛家的图谋,给我们通风报信的是你,寻来周寅之买通兴武卫给我行方便的也是你,想必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地方,都是你在帮忙吧,宁宁谢谢你。”

  秦安看着燕临,发现说到一半他提了一下挂在一个肩膀上的外衣。

  另一只胳膊应是受伤了。

  牢房外,少女偷偷瞧着燕临,听着燕临的声音,“这些日子在这儿,一个人把很多事情都想清楚了,可还有很多事情怎么想都想不清楚。”

  他望着暗无天日的上方轻轻一声叹息,后又认真的看着姜雪宁,“宁宁,你对我这样的好我也待你那样的好。”说完他还苦涩的又笑了一下,眼眸中满是迷茫与苦恼,“可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呢?”

  此时,秦安手指蜷缩一下,喉间艰涩的想要咳一声。

  她心中不免苦涩,“原来燕临一直都执着着,真笨,竟才看出来,还以为……”

  秦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的无声酸涩。

  牢房里,姜雪宁落下泪,思绪仿佛回到了那时,“跟你没关系,我说过的,我是个坏人。”

  燕临神情没有执拗,只是疑惑,“那又是,怎样的坏?”

  她红着的眼眶转了转,嘴角带着艰涩的弧度,“我做过一个梦,梦里面,我傻傻的跟你说,我想当皇后,那天正好是你心情差极了的一天,所以你就很生气,同我大吵了一架。”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真的当上皇后了,你也回来了,跟别人一起把我关了起来,对我好坏好坏,我是个胆小鬼,梦里的你那么坏,所以我就不喜欢你了。”

  燕临觉得好笑,但也无奈,还在逗着她,眉眼温柔,“那怎么能叫你坏呢?分明是你梦里的我太坏,太坏了,才吓的宁宁不敢喜欢我了。”

  姜雪宁不可置信,眼泪如同决堤的江水,再也不发控制。

  “唉,怎么办呢我马上就要去璜州了,来不及看你做皇后了。”

  姜雪宁笑了一下,吸鼻子,难为情道:“我都说了是梦里啦,现在谁还想做皇后。”

  “那你想嫁给谁?”

  姜雪宁沉默。

  “可是那,刑部的张遮大人。”

  姜雪宁诧异的看着他,与他视线交融。

  “冠礼上,我都看到了。”燕临格外平静,认真,薄唇轻扯,“宁宁,你看向他时的眼神,便像极了从前我看你时的眼神。”

  而现在,这个眼神一生只会独属于另一人,旁人没有机会。

  “对不起……”

  燕临沉吟片刻,“你若真觉得对不住,那就趁我回来之前,努点力,早点把自己给嫁出去,嫁一个,值得托付的好人。不然,我可就接盘了。”

  他语气格外轻松,看姜雪宁这般愧疚神情,不由开起了玩笑。

  尽管没有缘分,燕临不强求,也强求不来,但也会将她当做妹妹。

  姜雪宁弯着嘴角,“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一言为定。”

  二人合掌。姜雪宁笑着看他,“一言为定。”

  谢危的下属是个练武之人,自然听到了这番动静,看着秦姑娘迟迟不动,表情悲哀又讶然,不免为她感到不忍。

  他脚步极轻,到了秦安身后,她也没发现。

  “姑娘,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何时才能与小世子见面了。”

  面对别人的提醒,秦安犹豫着,难过着,“我知道,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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