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闻言,朝她目光所及处望去,只见梅予安身着铠甲,携着一名黑甲士兵快步走进御书房。
“想来应当是陛下有要事召见,否则梅元帅也不至于便服都未来及换就急着回来了。”
孟怀夕随口说道,转身抬步离开。
就在罗慕越也正准备走时,忽然听得树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果然如传闻中所言一样,罗尚书的大公子,容貌绝色倾城,与先皇后更是有七八分相像呢。”
尹寒如此说着,缓步走出,他的目光从已经进入书房的梅予安身上转到了罗慕越这里,面上带着的,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尹国师。”孟怀夕还以微笑。
“罗上君虽与先皇后十分相像,但性格却完全不同,甚是有趣呢。”
尹寒没有理会他,反而是斜倚着树干若有所思地盯着罗慕越。
罗慕越冷哼一声,索性根本不去理会,但也就在擦肩而过的同时,忽听对方幽幽开口:
“我有办法救你一家老小,只是,就不知罗上君懂不懂何为良禽择木而栖了。”
他此言一出,罗慕越立刻停住脚步,本以为他会期待非常恳求自己,谁知。
“我罗家世代忠肝义胆,父亲更是清正廉洁,没有做的事情就是没有做,无需旁人插手,想来天道公正。”
罗慕越这样说着,眼底浮现出一抹讥讽,他上下打量了尹寒一眼后,轻声道:
“良禽择木而栖,但我非禽,因而无需良木。”
傍晚时分,当最后一抹夕阳落下,盛大的宫宴终于开始了。
白朝颜静静坐在龙椅主位上俯视着下座的众臣,而她两旁所坐则是罗慕越与孟怀夕二人。
温知许抬头看向目光对面的尹寒,只见对方一直面色阴沉地看着白朝颜的方向,不知心中是在打算着什么。
“明日,我便要去秘密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至于尹寒,他在宫中……”
身边矮桌前的梅予安忽然低声开口,温知许愣了愣,眼中有一刹那无措,但很快便被笑意所取代。
“梅哥哥大可放心,由我在宫中,定会全力护陛下周全。”
她如此说着,目光却并未从梅予安脸上移开,梅予安这才稍显放心般等点点头,就在他还想说什么时,却见龙椅上的白朝颜缓然起身,手端酒盏。
众臣纷纷起身。
“这杯酒乃是庆国师与梅元帅镇守战乱有功,愿未来我北月依旧可君臣一心,收复边国,平定战乱。”
白朝颜如此说着,仰头一饮而尽。
罗慕越看着杯中的酒,久久没有端杯,直到一个声音传来
“罗上君怎么不喝?是陛下宫中的琼浆玉露不及您尚书府以千金所买的酒美味吗?”
说话的,正是侧丞相汪旭,朝中上下尽知,他乃国师的走狗同僚。
“千金所买?”罗慕越不禁笑出声。
“我罗家向来清廉,别说千金了,我出门买个好些的布料都得向家父请求半天,至于为何半晌还没有喝这酒。”
罗慕越从一旁太监手中夺过酒壶微微一笑。
“如此琼浆玉露,我从未喝过,今日终于有幸,自然得畅饮,小小酒盏,怎能了我兴致呢?”
罗慕越如此说着,仰起脖子对着壶嘴一饮而尽。
这酒虽然甘甜,但却十分辛辣,流入喉咙似是火烧。
白朝颜静静看着他,面上平静无澜,眼底却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
罗慕越一壶酒下肚,并未上脸上头,白皙的肌肤在烛火的映照下闪耀着点点晶莹。
“上君好酒量,既然如此。”
侧丞相汪旭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酒坛呈上。
“这坛杏花酿乃是二十年前微臣亲手埋在杏花树下的,本打算今日献于陛下,但看今日上君喝的尽兴,想来陛下也不会在乎转赠。”
如此说着,汪旭已经自顾自将酒坛打开,放到罗慕越面前。
那杏花的甜腻配上酒香,令在场所有人竟都有刹那的迷醉。
罗慕越微微蹙眉,未等他反应,便见一旁的白朝颜已经先他一步,将酒坛拿了过去。
“既然是汪丞相所赠,那朕岂有不收之理,来人,替朕和国师各倒上一杯。”
常宝愣了愣,立马会意,将那一杯淡黄色的酒小心翼翼地端到尹寒面前。
“罗上君乃新入宫倒也不必受此大礼,反倒是国师,为我北月一直操劳至今,这杯酒啊,朕无论如何也要敬你。”
白朝颜说着,端起酒盏,面带微笑看着尹寒,似是在等他先喝。
“国师……”
汪旭轻声道,面露担忧之色,却见尹寒只是斜睨了他一眼,便换上了一副笑脸。
“微臣感念皇恩,也愿吾皇万岁。”
说罢,便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白朝颜见其喝完,自己也不得不送到嘴边。
“不能喝。”罗慕越忽然压低声音冷冷道,白朝颜愣了愣看向他,却见对方并没有望向自己反倒是盯着那坛酒。
白朝颜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打算喝尽,便又听罗慕越加重了语气。
“说了,不能喝。”
“陛下?”尹寒的声音传来,白朝颜微微一笑,再无犹豫。
这酒入喉似血,腥大于辣,如同生吞了一只活鸡般刺喉咙。
“咳咳咳。”白朝颜不禁轻咳出声,一旁的常宝上前,顿时面色大变,刚想开口,却被白朝颜从桌下一把摁住手腕。
这个动作只有两边的罗孟看到,当然,至于尹寒……
他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目光扫过一旁满面担忧的汪旭,眼中尽是寒意。
而就是这一眼,令那家伙不禁打了个寒战。
罗慕越斜眸看着一旁的白朝颜,此时的她面色微红,却依旧镇定,微笑着开口。
“果真是好酒,你说是吧,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