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忽然感觉鼻头痒痒的,也许是医院阳面的窗外阳光太过刺眼,她想着把窗帘拉上,一睁眼却看到魏玉正拿着用卫生纸捻成的小棍在她鼻子上蹭来蹭去,脸上还带着奸诈的笑。
“伤好了?”徐念幽幽开口,一股无名火从心底油然而生。魏玉只当她是在关心自己,迅速丢掉小棍,委屈巴巴的指着上身用纱布缠住的刀伤。徐念更是不爽,抬手甩了魏玉一巴掌。
“你干嘛!”魏玉后退了几步,捂着脑袋吱哇乱叫。徐念只觉得吵,拉上隔帘翻身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徐念有个她自己也不易察觉的习惯,每次睡觉都会不自觉将她生母送她的白水晶吊坠攥在手心。
只是这次,徐念习惯性的摸向胸前时,她摸了个空。
是在外衣的口袋里吧?徐念猛的一惊,平时都是挂在脖子上,只是这次为了任务,她便取下团紧放在上衣内口袋了。可就当徐念匆忙将上衣口袋全翻了个翻,也还是没有时,她恶狠狠将上衣扔到地上。
闻声魏玉倏地拉开帘子,略带责怪的口气嗔道:“你干嘛!你有病吧!”边说边把徐念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挂好。
徐念顾不得其他,数九寒冬,仅穿了一身单衣便冲出门外。留下一脸疑惑的魏玉在身后不知所措。
“......”不知是寒风太过凛冽,还是雾气弥漫,迷住了眼,徐念眼里渗出两行清泪,她只觉得天寒地冻,似乎下一秒就要冻死过去。
......
“念念,这个水晶妈妈带在身上半辈子了,以后就由它代替妈妈陪着你。”
幼时的徐念怯怯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她不知为何打了她这么多年的女人偏偏今天对她这么温柔,也不知为何女人身后带着一只巨大的行李箱。
箱子很大,几乎要盖过小徐念的身高。
女人将镶嵌着珐琅的白水晶戴在徐念的脖子上,调整到合适的松紧,又起身仅仅是摸了摸徐念的脑袋,一言不发的走出家门。徐念想追上去,但不知为何迟迟未动,也许是多年来长期的疼痛让她迈不开腿,也许是坐在破碎茶几后面沙发上的父亲太过沉默。
徐念只是攥紧了吊坠,怔怔地望着几近破碎的门——夕阳的光透过门上的碎玻璃洒进室内,晒得她鼻子痒痒的。
“啊啾!!!”
徐念猛然惊醒打了个喷嚏,随即呆呆的坐起身,望着陌生又熟悉的环境。
又做那个小时候的梦了。
徐念抬手扶着脑袋,晕晕的,这是又感冒了。
“伤还没好就穿那么少跑出来。”屏风后,一个年纪与徐念相仿的女孩绕出来,手里端着热水盆。徐念一眼就认出,这是那天在台上跳舞的花魁。花魁恶狠狠的将水盆摔在一旁,一脸幽怨道:“杏花疏影不是每次都有义务救你的。”
这里是,杏花疏影。
没错了,徐念是沿着之前从杏花疏影回公司的路线找来的,结果半路支撑不住,晕在雪地里,被出来买新布匹的花魁发现了。
徐念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又像一条流浪狗一般回到这个地方。
想到这儿,花魁已经自顾自的拿起毛巾浸湿捂在徐念的脸上:“我发现时,你就冻晕过去了。喏,这个是你的吧?”花魁掏掏口袋伸手,手心躺着的赫然是徐念的挂坠。
“谢......谢。”徐念连忙将挂坠戴回脖子上,结结巴巴道。
“这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吧,那天你被人抬出去的时候就掉在楼里了。多亏有我。”花魁炫耀般扬扬脖子,微微笑道:“听说那天是道上两大势力谈生意失败了,你怎么敢去的!受了伤,被人抬出来了吧。”
看来花魁还不知道徐念现在的身份,只当她是来喝茶的闲人,不小心被卷入了两大纷争之中罢了。
“你是女孩子吧。”花魁揪了一把徐念干练的短发,随即又趴在床边撑着床沿咯咯笑,她下手的力道不轻,痛的徐念嘴里发出嘶嘶声。
徐念微微一怔,迟缓地点点头:“嗯......”
“哈哈哈哈哈哈!”花魁瞧见她这模样向后一仰捧腹大笑起来,险些摔倒在地,见状徐念连忙拉住她手腕,花魁一个趔趄站起身来。
“我说,我挺喜欢你的。”花魁将徐念重新按回床上,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红晕,显得格外楚楚动人。徐念不自觉盯着她的脸发起呆来。
喜欢?居然有人能喜欢自己。徐念疑惑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花魁见她这模样,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随便从什么地方揪下一张碎纸,在上面飞快写下一行字。
“喏,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徐念接过纸条,细细打量起来:“过段时间我要回四川,快过年了,有事你在手机跟我联系吧。”花魁抱起一旁花花绿绿的布匹,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休息好了就快走吧,不然被我们老板发现,我少不了挨骂。”
徐念望着远去的花魁背影出神,随即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掀开柔软的蚕丝被子翻身下床,要不是着急回去,她真想永远盖着这床被子。徐念发现花魁早已经细心的留下了一件黑色棉服外加一双小兔子棉鞋。
“......”徐念低头望向自己已经生了冻疮的脚,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穿上。
想到花魁说的话,徐念决定还是不给她添麻烦。以防被楼里的伙计看到,徐念翻身从窗户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