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一曲罢，洛菥（xi）站在原地歇了会儿，才抬脚往屋内走。

戏园子里的人在几天前就已经被她遣散回家了。如今，偌大的戏园就只剩她一人。

冷冷清清的。

已入深冬，风像刀子似的，直往骨缝里钻。

洛菥颤了颤，背手掩上门。

她在梳妆台前坐下，细细的为自己卸妆。

妆容一点点褪下，露出一张美到极致的脸。

都说美人价值是极高的，何况是这乱世。

她看着铜镜里的脸，微微走了神。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烛火摇曳着，穿堂风吹过，倔强的燃烧着。烛光映在眼底，泛起光。

洛菥敛眉，拆了头上的簪子。

放下时不曾注意，将那盏烛火碰倒，点燃了帘子。

洛菥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想起——再不走，就快烧到自己身上了。

真是麻烦。

她在单薄的里衣外披了件罩袍，衣角扬起又落下，顺带着角落里的长剑也带走了。

房门推开，冰凉的空气窜进来。洛菥想了想，出去后把门关上了。

冬日里天色暗的早，现在只剩一点暗沉的光了。

火势渐渐大起来，燃起一股烧焦的味道。

属实不太好闻。

洛菥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戏园子，毫无留恋的转身走出去。

她以为自己会难过的。她想。

身后火光冲天，明明灭灭。渐渐吞噬她所有的一切。

不，没有。

她的一切，都在那个人身上了。

她独自一人，提着长剑，缓慢的走在茫茫大雪间。

大业将成，也没什么遗憾了，只求再见她一面。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寒风凛冽，吹起她的罩袍，没了簪子固定，青丝飞舞，她毫不再意的将发丝拨到一边。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嗓音婉转清亮，直冲云霄。

“我一人在此间自思自忖，猛听得敌营内有楚国歌声。”

……

泪水流了满面。

背后马蹄声响起，她并未回头。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洛菥！”

她顿了顿，停下脚步，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横剑在脖颈前，继续唱到：“妾随大王，生死无悔。”

红梅染红了雪地，长剑落地。

身子落地前，被人接住了。

她笑了，喃喃道：“此生无悔。”

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来，落了两人满身。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