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

从慈音寺回来的路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阴沉沉的天气压抑得不行，外婆一直望着大巴车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林没有说话，我知道她是为我和明浩担心，玄恩大师那一段虚无缥缈的话仿佛定死了我和明浩的结局，我原本不信这些，但也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

看到外婆这样，我不禁有些难过，却又不知该如何宽慰她才显得不那么苍白无力

我帮外婆拢了拢外套，握住了她的手，靠在她温暖的肩膀上

至白“外婆，人定胜天，事在人为，小时候你跟我和哥哥讲过的”

外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拉过明浩的手放在我的手心里

外婆“只求所有的业报都落在我身上，我的孩子们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侧过身望向明浩的的时候，一束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正好落在了明浩的身上，一时间让我有些恍惚，破碎得仿佛只要伸手轻轻一碰，他就会随着月光离我而去

玄恩大师的那几句话反复在我的耳边响起，明浩以为我又像在巴黎工作压力太大的那段时间失眠，伸手把我揽进怀里，轻轻的拍着我想哄我入睡，可我一点睡意都没有，又不愿他担心，闭着眼睛强装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睡意朦胧之际，明浩慢慢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帮我盖好被子，温热的吻轻轻落在我的额头上

徐明浩“别怕至白，谁都带不走我，除了...”

明浩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小声呢喃，最终咽下了还没说出口的话

直到两年过后，我才明白他没有说完的这句话，谁都带不走他，除了，他自己

过年的时候，爸爸妈妈跟哥哥都从市里回到外婆家过年，家里人难得都聚在一起，外婆很高兴，带着我和明浩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年货，在市集里买了红纸，想要亲手写副春联

外婆在写春联的时候，让明浩帮忙画了两只小老虎想贴在客厅的门上，邻居王阿姨的小孙子小毛豆来家里串门的时候，看到门框上贴着的小老虎喜欢的紧，拉着我的手闹着想要一幅一样的

至白“是明浩哥哥画的，想要的话，让明浩哥哥帮你吧”

我蹲下身子，伸手戳了戳他肉嘟嘟的脸颊

小毛豆不知道为什么很害怕明浩，我们刚回到家的第二天，小毛豆来院子里摘葡萄，蹬着两只胖乎乎的小短腿跑得飞快，进门就喊阿云婆婆，我来你家摘葡萄了，看到我和明浩时呆愣在了原地

我在巴黎的时候就常常听外婆提到过小毛豆，外婆很喜欢他，说他喜欢吃东西，肉嘟嘟的像个小福娃，我从明浩的口袋里拿了一条巧克力递给他，他伸手想要拿，看了看明浩又把手缩了回去，我疑惑的转头看了看明浩，除了冷冰冰的，也不吓人啊

至白“他是明浩哥哥，是个很好的人，喏，哥哥给你的巧克力，就当做见面礼了好不好”

小毛豆“谢谢漂亮姐姐和哥哥”

小毛豆还没说完这句话，拿了我手上的巧克力之后就踉踉跄跄的跑出了门

我伸手捏了捏明浩的脸，笑着看着他

至白“要多笑笑啊明浩，多可爱的小孩啊”

徐明浩“至白，巧克力没了，你得赔我”

过了没几天，王阿姨来家里做客就说起了小毛豆，小毛豆那天跑回家之后就跟她说，阿云婆婆家来了两个人，王阿姨问他什么人，他说一个漂亮的姐姐，和一个可怕的哥哥，我憋着笑偷偷的用手肘戳了戳明浩，想想小毛豆看明浩的样子，大眼瞪小眼，莫名的可爱

之后的日子里，小毛豆来家里玩，只要一看到明浩就躲在我身后，怎么哄都没用，渐渐的也就作罢了

小毛豆咬着手指怯生生看了一眼帮外婆磨墨的明浩，又看了看门上贴着的小老虎，几番思量下慢慢的挪动着他胖乎乎的小短腿去到明浩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明浩寻着他肉嘟嘟的小手看向他时神色微愣，随后对着小毛豆笑了笑

小毛豆“明浩哥哥，你能帮我画只小老虎吗，跟门框上那个一样的小老虎”

明浩摸了摸他的脑袋，放下了墨条，拿了一张写福字的红纸，给小毛豆画了一只比门框上贴着的那幅还要灵动的小老虎，还在落款处写了小毛豆的名字

明浩刚放下毛笔，小毛豆就迫不及待的伸手想去拿画，明浩眼疾手快的捏住了他那双不安分的小手朝他摇了摇头

等到墨汁干透了之后，明浩才把画递给他

小毛豆“明浩哥哥，这是我的名字吗”

小毛豆刚满五岁，认识自己的大名，不认识小名，掰着指头数了数有三个字，惊喜的抬着头，星星眼睛望着明浩

徐明浩“嗯，写了你的名字小毛豆”

明浩温柔的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小毛豆“谢谢明浩哥哥”

徐明浩“不客气的，你喜欢就好”

小毛豆拿着纸张高兴的转了两个圈之后，转过身朝着门外跑去，跑了没两步又折了回来，神神秘秘的朝明浩招了招手，示意他弯下身来，小声的对着明浩的耳朵说了一句话之后，从口袋里拿了两颗小元宝样子的巧克力放进了明浩的手心里

小毛豆“明浩哥哥再见，至白姐姐再见”

说完就晃着他圆溜溜的小脑袋，拿着画，一蹦一跳的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