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临屈膝跪在谢危身前,谢危为他加冠。
第一冠为缁布冠,寓意着冠者具备了衣食之能,可以独立行事。
谢危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棋,介尔景福。
叶绾言眉眼含笑,满带欣慰的看着这一幕。
第二冠为皮弁冠,意味着冠者负有天下兴亡的责任。
谢危吉月令辰,乃申尔福,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寿胡福。
沈芷衣谢先生今天瞧着,颇有些不同。
姜雪宁有些不解。
姜雪宁如何不同?
沈芷衣说不清,只觉得他往日如同云端彼岸,望而不急,今日虽一样高洁,倒像是多了情绪,仿佛燕临的兄长一般。
叶绾言听到这句话一怔,仔细观察着谢危的表情,眉目微微一凝。
叶绾言他确实很不一样。
第三冠为爵弁冕,象征着冠者正式成为成年人,拥有了参与社会生活的全部权利和责任。
谢危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福,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这第三冠,本有定式,但侯爷与我共同商议,对此冠做了修改,虽不合礼制,但寄托了侯爷的殷勤期望,还希望世子永做如玉君子,琢磨无惧,恪守本心,不忧不乱不移,磊落立于世。
燕临恭敬道。
燕临燕临,不敢有负父亲与先生之教诲,必铭记于心,恪守己身。
谢危冠者,礼之始也,成人者,为人子为人弟为人少者,先行孝悌顺之礼。
燕临诧异的抬头。
谢危后可为人,进而治人。
听到这话,叶绾言,姜雪宁,张遮还有燕侯爷都是面色微变,惊讶的看着谢危。
陈瀛怎么了?
张遮少了。
陈瀛少了什么?
谢危没说话,但仔细听了,且知道这句话的人都知道少了一个字。
冠者,礼之始也,成人者,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先行孝悌忠顺之礼。
独独少了一个忠字,不知是谢少师忘了,还是有其他的意思啊。
谢危垂首,加冠。
玉冠还未戴好,兴武卫一队兵马就冲了进来,将在场所有人都围了起来。
叶绾言手指微屈。
叶绾言(看来他们确实是要挑今日行动,可真是扫兴啊。)
身穿官服的薛远,自门外步步逼近,身后跟着薛姝,还有被人扶着颤颤巍巍的薛烨。
除了燕临之外,其他人都站起身眸光微转望向了薛远。
薛远圣上有旨,勇毅侯府勾结逆党,意图叛乱挑唆军中哗变,今以乱臣贼子论处,凡侯府之人,通通捉拿,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叶绾言听到这话,面色一冷,眼底冒起了一层火焰。
燕临更是不顾一切的想要站起身。
谢危神情始终保持平静,只是周身气场瞬间森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伸手按住了燕临的肩膀。
谢危礼未成,莫动。
薛远眼眸微眯,面带不善。
燕牧定国公,我燕家桎梏于府中,如何能够勾结逆党!又如何挑唆哗变!
沈玠是啊国公,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薛远圣旨已下,做不得假,谁人胆敢质疑圣旨!那便是质疑皇命!
叶绾言面色平静,脸上不带半点情绪,唯有眼中带着一缕杀意。
姜雪宁听不得这种话,脚步不带停顿,就要冲出去。
沈芷衣宁宁,你要做什么?
姜雪宁这里面必有冤屈,燕家绝不会勾结逆党。
沈芷衣拉住了要冲出去的姜雪宁。
沈芷衣我也知道,但这是皇兄的旨意,抗旨可是要杀头的!
燕牧犬子大礼未成,还请兴武卫退开!
薛远燕牧,你这是要违抗皇命吗!
青锋国公,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家侯爷……
薛烨面色不愉,脸带青黄,冲着青锋吼道。
薛烨咳,你算什么东西!一条燕氏的狗,也敢在我父亲面前吠叫!
叶绾言眼角微扬,心里感叹,看来还是打的轻了。
燕临怒火上涌,又是一动想要站起,谢危再次压下。
谢危急什么,跪好。
谢危没什么温度的语调,再次响起。
他身上那掌控一切的气势陡然爆发,朝着燕侯爷点了点头,抬手,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再次加冠。
谢危豪杰之士,节必过人,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乃匹夫见辱,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方称天下大勇者,世子毋惊毋怒。
姜雪宁听到这话,渐渐冷静了下来。
姜雪宁(毋惊毋怒,薛远如此咄咄逼人,可未必不是外强中干。谢危与我做了这么多准备,只要冷静下来,定能寻到办法。)
叶绾言嘴角勾起,整了整衣袍,淡定坐下,端起了面前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