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之后,剩下的新娘们便被安置进了宫门的女客院落。几片金色的杏叶纷落,庭院古朴、典雅,平日里十分清静,但此时院里喧哗了不少,想必因为昨夜的变故,没人能安心睡觉。
宫子羽走进大门的时候,周围的仆人、侍女以及廊檐下两三个惊魂未定的准新娘都忍不住窃窃私语,因为这是女客的临时住所,按道理,宫子羽不应该来。她们也担心还有事生变,忍不住探头观察着。
门口的掌事嬷嬷看到宫子羽,惊了:“哎哟,我的小少爷,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就来看看。”
“胡言乱语,这里是女客院落,你看什么看,要看去万花楼看。”
宫子羽被噎了一下,自己风评不好,也没法反驳,于是没理她,径直往里面走去。
掌事嬷嬷痛心疾首,转身拉住吩咐一个下人:“快,去门口守着,别让人发现小少爷来这里了。不然他麻烦大了,我麻烦就更大了……”
宫子羽穿过大门,来到后院。那儿有一方小池,三三两两的待选新娘原本坐在那儿,看见来人都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宫子羽装作没听见,上楼梯,走到云为衫房间门口。
云为衫听到敲门声,有些意外,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人是宫子羽,意外很快变成了了然。
云为衫轻声说:“你等一下。”
云为衫转身回到屋内。不一会儿,云为衫拿着昨夜那副面具来到门口,递给宫子羽。
“昨晚多谢羽公子。”
宫子羽接过面具:“不要叫我羽公子,叫我宫子羽。”
云为衫没有说话,他又问:“不好笑吗?”
“我叫云为衫,云朵的云,衣衫的衫。”
“以云为衫……”宫子羽跟着念了一遍,见她着白衣,在熹微的光线下如浮云流转,宫子羽不吝赞美,“真是个诗情画意的好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要回这副面具的?”
“这个面具上的色彩并不是普通的油彩或者色膏,而是有一层非常轻薄的釉,普通工匠难以烧制,应该是巧手名匠所造,价格不菲。我要是主人,弄丢了也会心疼。”
“倒是和价格没关系,主要是买不到了。”
云为衫不由得问:“工匠去世了?”
宫子羽有些落寞,但很快恢复了:“也可以这么说。你的毒解了吗?”
“昨晚少主给所有人送来了解药,已经没事了。”云为衫轻轻挽起袖子,露出洁白的肌肤,黑色毒痕已经消失。
这时,有下人端着药碗过来,看见宫子羽,急忙行礼。
“羽公子。”
宫子羽闻到汤药的味道,轻轻皱起了眉头。云为衫正准备接过汤药,被宫子羽拦了下来。
“这药是?”
“白芷金草茶。”
“我拿着吧,先退下。”
云为衫有些疑惑地看着宫子羽,他的注意力却在手里的汤药上。
“这白芷金草茶,昨晚入住的时候就已经喝过一碗了,说从外面来的人都要服用,以抵挡旧尘山谷里的雾气毒瘴。怎么了羽公子,有何不妥吗?”
“没有不妥,这白芷金草茶是一定要喝的。这山谷深处遍布了奇珍异草,但剧毒植株也很多,峡谷长年被毒瘴笼罩。女子如果长时间待在山谷的话……”宫子羽似乎有些支支吾吾,没再说下去。
云为衫问:“怎么?”
宫子羽脸红到耳根:“就不太容易……生育。”
“所以宫门才要从山谷外面迎娶新娘?”
“但你放心,这白芷金草茶正是为女子抵御毒瘴、养护身体所熬制。只是这碗药……”
“这碗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宫子羽状似玩笑:“这里面掉进了几颗老鼠屎。”
“你认真的吗?”
“你猜。”
云为衫看着宫子羽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心中生疑,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