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她昂首挺胸，将来人一个个怼了回去“第一，这件事情本质上与昭昭河边毫无关系，我们帮忙，出于道义，但随时可以选择袖手旁观。第二，庄稼的事情，天灾人祸，没有一丝一毫可以牵扯上我们，你们不怪赋税繁重，不怪魔族乱世，反而将刀对准自己人，如此，和魔族有什么不一样？”她神色一凛，“昭昭是我之小妹，也是我放在手心中的姑娘，在宗门里，全宗上上下下连一个眼色都不曾给她过，如若谁人敢辱我菖鸿轩的弟子，别给我心狠手辣。”

她知道的，那个小姑娘什么都埋在心里。

红衣如火，她一整天从来没有给那些找事的百姓一个脸色，但是如今却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姜梨生前酷爱红衣。她走了以后，柳映寒便也替她穿了红衣，这样就好像师姐就在她身边，今天出事的时候她想的是，如果是师姐会怎么做呢？

或许是温声细语，然后再想办法补偿。

师浅琪摇了摇头“师姐不会，她大概会雷厉风行，让他们滚！柳映寒，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不能让人欺负了去，你平日里那股狠劲得拿出来才是。”她盯着少女的脸，一字一句“让他们知道，我菖鸿轩的姑娘，绝对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小白兔。”他们是雄鹰，是巨虎，是毒蛇，只是平日里收了獠牙罢了。

端木寒赶来收集了土的样本，她看着面前寸草不生的土地，安慰道“别怕，相信我一定会有办法。”

临走的时候，她与师浅琪耳语“她看起来郁郁寡欢的，你要照顾好她。”她眼里有什么在闪烁“保重！我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了。”

对于一个神明的破裂，人们往往会选择另一个神灵，并且比起是一个更加死心塌地，将它说的话当成了使命。

阳光晴好，丝质的帕子一点点吸去剑上的水珠，少女擦的细致入微，完成以后，随手将它扔入剑鞘。

一个小姑娘哭着跑进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还有红红的巴掌印“姐姐，柳姐姐，你快去救救小丫吧！”

少女扶起她，“别急，姐姐和你去。”

村子出乎意料的安静，坐在村口的小老太太急的团团转，看见她的时候眼睛明显的亮了一下，她嗫嚅着“小柳，快，跟我走！”

在她颠三倒四的语言中看，柳映寒得知了前因后果，隔壁村不知哪来了一个西山圣女，说自己愿意救苍生于水火，无奈修为不高，只需要百姓献祭一对童男童女即可。

在这种时候，以前所以的理智都烟消云散，哪怕是一根腐败的稻草也会紧紧地抓住，少女骂了一句愚昧以后，就往那边赶过去。

炽热的火舌已经舔上木头顷刻间变成了熊熊大火，小孩子的哭声令人的心揪紧了，水色灵气铺天盖地而来，覆盖上孩子的身体，将人拉到她身后护着。

少女厉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怎么又是你这个小姑娘，你就不了我们，我们还不能找别人吗？”

她笑了眼里的嘲讽几乎溢出来，少女神色极冷，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西山圣女？”

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子走了出来，款款行了一礼“姑娘，吾乃西山圣女，神界不愿意苍生疾苦，特派吾来救援。菖鸿轩英雄之举，令吾等佩服，但是现在刻不容缓，还有麻烦姑娘将祭品还给我。”

“祭品？”她不动声色的将人护住，“在你眼里，两条人命就是祭品？”

“有失才有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现在优柔寡断的，以后只会失去更多。正如你师姐姜梨……”

话音未落，她看见柳映寒双目充血，一副狠厉的模样“妖物！还敢提我师姐！”

结界竖起，少女手执长剑，一身红衣明艳张扬，女人竟然在她身上看见了姜梨的影子。

灵气劈下来吗，于筌就在这时候赶到，与他曾经见到的不同，少女的招式不再是像秘境里的咄咄逼人和进退有余，而是锋芒毕露与心狠手辣。

“西山圣女”被灵气击中，打出了原型。

结界消散，师浅琪看见少女蹲在一只白狐的面前，笑得张扬癫狂。

白狐艰难的吐出“饶命……”

她看着白狐，若有所思的说“我是不是应该留你一条狗命，让你回去告诉你主子，我柳映寒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小白兔，让他不敢来犯？”少女笑了，令人不寒而栗“可惜了，我可怜你，谁来可怜我师姐？我阿姐死的那么惨，你应该去地底下给她赔罪！”

“你可知我是谁？若是杀了我……”白狐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血染红了白色的毛。

带着温度的血溅上少女如玉的脸，她摸了摸脸上的血迹，然后甜甜的笑了“无所谓了，贱命一条。”

身边的百姓一脸的不可置信，看她的眼神，已经无异于在看一个怪物，可是都无所谓了。

她裙角和袖口都是血，每次从边界回来的时候，她都是这样浑身浴血的，可是那个时候的大家，看她的眼神是敬仰，而不是畏惧。

太累了，太累了。

师姐，太阳怎么就不会升起来。

黎明前的黑暗是这样令人窒息，狂怒以后，是全身的失力，她几乎站立不稳，手指摩挲过长剑。

当年去取剑的时候，引起万剑俯首，那个时候师姐说“昭昭以后，会是一代传奇。”那又怎么样呢？

或许在闽州的故事，就是一个疯丫头，斩杀西山圣女，但是无所谓了。

村里与她关系不错的嫂嫂想去扶她，抚住少女的手臂的时候，透过单薄的衣衫摸到了她手臂上凸起的伤疤，很长。

突然就掉下眼泪来。

他们奉她为大家的神明，却没有意识到，她也是血肉之躯，也会累会痛。

是夜，那位嫂嫂摸索到小院，撞上了师浅琪，她笑着寒暄几句，最终犹豫着开口“小柳她这两天……是出了什么事吗？”

“昭昭她很好，只是太累了。”

“那就好。”她说“要记着告诉她，是大家的错，自始至终，没有人有资格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