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之际,邂逅她实属意料之外的插曲。那时我心头萦绕一个问题,修道者究其根源,究竟是为何而求道,是否仅为追寻那飘渺的飞升之道,抑或希冀成仙?然而环顾修真世界,已有百年未曾有人登临彼岸,这近乎虚无缥缈,几近神话般的愿景,值得倾尽一生去追逐吗?疑惑难解,故而我的修行亦停滞不前。
师父对此深感惋惜,目光在我脸庞上流连良久,话语中满载感慨:“看来这是你的宿命啊。”他建议道:“不妨下山走走,或许在凡尘俗世中能看得更通透些。”
尽管我心中存疑,自觉已然是世间最为清醒者之一,何须去看透什么,然则师父眼中那抹忧郁情愫却教我不忍驳斥。于是,纵然心中并不期待山下的繁华喧嚣,反而是向往高山之巅,俯瞰世俗人生,我还是选择了下山。
攀登山顶的过程耗时一日一夜,恰逢破晓之时,我目睹了最为壮美的日出——朝阳自峰峦之巅喷涌而出,朝霞浸染天际,犹如鲜血泼洒于画卷,每一道光芒都像是一个鲜活饱满的句点。
正是在这瑰丽的晨曦中,我初识那位熠熠生辉的少女,她仿佛山间的精灵,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发光发热。
当她回眸望向我时,眼中的光芒瞬间收敛,“我还以为,是她归来了。”她轻声低语。
与来时路途的荒凉截然不同,满山遍野的芍药花竟如同为她盛开,虽然并非花开时节,却朵朵生机盎然,挺拔向上,恰似她倔强坚韧的性格。因此后来我曾说过,她与芍药花般配至极。
她一直在那里等候,只为一人,此事对我从无隐瞒。
那座高山巍峨耸立,我不知道她究竟守候了多少时光,只知道她坚守于此,翘首期盼的是她心中的阿妹,即使周遭所有人都反复告诫她那人早已香消玉殒。
她原本应是个爱笑的女子,只需微扬嘴角,便能绽放出醉人的酒窝。我揣测,能让一个人如此眷恋,她的阿妹,必然也是个特别的存在。怀着这份好奇,我向她询问。
她陷入深深的回忆,随后描绘起记忆中的那个女孩,言语间夹杂着调侃:“那是个傻姑娘呢,一颗糖就能哄走的小姑娘,呆呆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她的阿妹,名叫柳映寒,乃是修真界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被认为是修真界最有可能飞升之人,乃菖弘轩门下的小师妹。然而,我所了解的是,那少女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十七岁的年华。
她珍藏着一块贴身的手帕,质地精良,其上的绣图虽凌乱一团难以辨识,但她坚持且认真地说:“是一只长耳的笨兔子!”手帕沾染了血迹,是那少女以指尖血写下的最后篇章。
我对那块绢帕上的内容很好奇,而她丝毫不在意的同意我看,对于烙印在她内心深处的创伤,她坦然面对,毫无遮掩。“映寒绝笔:
吾不慎陷危局,现困顿其中,无法脱身。
恐此行凶多吉少,愿尔等平安康健,诸事顺遂,
莫蹈吾覆辙。
映寒此生,原就不长,若为四海安宁舍身,
无怨无憾;
人之一生,就该活得轰轰烈烈,
死而无憾。
埋骨于此,始料未及”
少女的笔迹秀美而刚劲,如游龙戏水,翩若惊鸿,看似日常随性的言语之间,尚存笑意,而这却是她的绝笔。
“我并非英雄,因我所熟识的许多人,他们的功勋远胜于我。众人视我为英雄,只是因为我幸存了下来,而那些未能归来的人呢?”她眼中的情绪晦涩复杂,直击我从未深思的问题,“四海安宁,离不开他们的付出,他们甚至牺牲了生命,可叹今日修真界,无人知晓他们的姓名。”
她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人都敢于直言,将我埋藏在心底无法言表的话语,她却能无所顾忌地道出。
“不论你信或不信,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关于我们,以及我们未曾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