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n

莱斯特大概是这场舞会上最忙的人了，甚至比德拉科还要忙。等他终于从宴池中退下身来时，安德鲁调侃他比布雷斯都要像一只蝴蝶，一整晚都在翩翩起舞。

其实莱斯特并不擅长舞蹈，或者说比起其他来说没有那么精通，毕竟你不能强求原世界里的一个普通孩子去了解那些贵族才会用到的各种舞步。他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才学的，那是一段昏暗的日子。

克罗塞尔不允许拥有一个不会跳华尔兹的继承人。

但忙碌的“舞蹈外交”效果显著，起码从那些姑娘们含羞的眼神中，你一定能看出她们对莱斯特的好感，而她们所代表的背后家族，也一定会因此满意。

宴会马上将进入尾声，莱斯特谢绝了剩下那些舞蹈邀请，即为没有必要结交的家族。在示意安德鲁替他打掩护后，悄然转身离开舞会，躲开视线来到安静的后花园。

马尔福家的后花园也许称其为“后花园”都有些小词大用了，堪比一栋住宅的面积尽显奢侈，更不必说其中种植的或珍贵或稀有的品种。

只是今晚，这个比起主宅也毫不逊色的地方，少有客人光顾，它安静的仿佛脱离了大厅的浮华与喧嚣，只沉默地等待有识之士的到来。

莱斯特扯掉了束缚他的领带，萨尔年幼时最讨厌这个，他小时候天马行空的脑袋认为这种着装要求限制了人们的呼吸。然后莱斯特就会耸耸鼻子问他，你是小孩子吗萨尔？

好吧，莱斯特再一次承认，他想念萨尔了。

那个家伙大概正在大洋彼岸的那端和家人们放烟花，他们总是这么做。

莱斯特卸力般让自己倒在草坪上，他控制自己不去想草屑是不是会沾在他的衣服上，就让那些烦人的礼仪与规矩短暂地远离他一会吧，他现在只是一个丢了朋友的家伙。

月亮悬在天上，掉在他的眼睛里，他就这么看着。放空脑袋的同时，他听到月亮说，闭眼，于是莱斯特闭上眼睛。

世界随着进入黑暗，一切都是那么温柔又安静。然后月亮继续说，孩子，圣诞快乐，我会送你一份礼物。

睁开眼睛吧。

莱斯特撞进了一片他熟悉的深海。那是西奥多的眼睛。

西奥多站在他的身边低着头看着他，然后蹲下身来，好像他一抬手就能碰到他向往已久的海水。

“又是你啊，西奥。”

空留他一人的走廊，深夜的休息室，到现在看着月亮的他。他总能找到他。

原来西奥多就是他的礼物。

月亮给他的礼物。

“要听一个故事吗，西奥？”

西奥多没答话，莱斯特也没想让他答话，他调整了个姿势，讲着他的故事。

“从前，有一只鹰，它向往远处高不可攀的山。”

“它告诉所有它见过的生物，它以后一定会翻越那座山。”

“可是没有人信它。”

“它们都说，别傻了，没有谁能翻过那座山，即使你是一只鹰也不行。”

说到这，莱斯特又闭上眼，像是疲惫了一般。

几分钟后，他将眼睛里的月亮渡到西奥多的蓝海里，轻笑，开口继续说。

“鹰不相信，它展开翅膀，一日一夜，一天一天地飞，那路上有风吹，有日晒，有猎人的枪。它飞的遍体鳞伤。”

“终于有一天，雪暴击溃了它。”

“它累了。”

“它不再飞往那座山，而是落了下来。这次所有人都告诉它，做的不错，你早该回来了。”

“后来呢？”

“后来？我不知道。这只是一个故事，谁会在意结局呢。”

莱斯特笑了笑，歇够了，没再管西奥多的反应，麻利地起身拍了拍衣服，系好领带，顺带施了个清洁一新。

他走向金碧辉煌的大厅，没人会知道他今晚的躲避。

“我在意。”

在他身后，西奥多也站起身，看着他，出乎意料地给了一句答复。

莱斯特没回头，在西奥多看不到的背后，他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脚步轻快。

圣诞快乐，月亮，我喜欢你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