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Six

奇洛如果没有被附身，他的人生会是怎么样？

萨尔盯着正在上课的奇洛这样想着。恰巧的是莱斯特也正在这样想着。

如果说在奇洛刚传出要上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时，人们的想法是赞叹他的年少有为。那么在开学没几天见识过他到脚的长袍、浑身散发的大蒜味、瑟瑟发抖的身体和语调以及没有任何内涵的讲课后，几乎所有人都统一转换思想认为他是个令人厌烦的草包。

可是，不管是他曾经的同僚还是教导过他的教授都忘了，奇洛曾经，也是拉文克劳意气风发、富有学识的少年。

只是属于他的青春落幕了，命运的剧本也从不在乎笔下人是否释怀。

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搭伙的课很少，也许是邓布利多的恶趣味吧，反而是见面就掐架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总是在一起。

于是萨尔颇为珍惜地、罕见地没有认真听课而是用堪称专注的眼神捕捉着莱斯特的动作。

八年，多漫长的数字啊。

八年，在跨越大西洋的两岸，少年们赤城地许愿友谊地久天长。

八年，在彼此的通信中，莱斯特成长为了他想象中又预料之外的样子。

萨尔的视线穿过人群，透过从窗户投射下来的阳光，从发丝到莱斯特托着下颚的手，静静描绘。

八年，难以跨越的距离终归是让他错过了莱斯特的某些瞬间吗？萨尔这几天总是这样想。

其实他们的友谊没有因为那晚的争吵发生任何变化，他们依然会骑着扫帚在天空畅游，在深夜的霍格沃茨寻找厨房解馋，说着彼此才懂的笑话和暗语，他们仍然视彼此为挚友。

只是在这些温馨背后，萨尔偶尔突然会觉得空落落的迷茫和痛，他不清楚。

或者他清楚，莱斯特有许多未尽之言，和许多藏着他的谋划。

命运总是在暗地里给每份礼物都标好了价格。

莱斯特知道萨尔在看他吗？

他只是不知道萨尔在想什么。

也许吧，总归他是没回头的。

“圣诞邀请?”

“马尔福每个圣诞都会举办圣诞舞会，其他纯血家族都会来。我爸爸特意写信让我亲手把邀请函给你，马尔福庄园欢迎你的到来。”

“当然，如果你想要在德国陪伴家人，我也会按时给你寄去圣诞礼物的。”

“我会去的。”

莱斯特摩挲着烫金请帖上的纹路，身边无人。

陪伴家人？克罗塞尔真的有他的家人吗？

他突然有些想念1988年的圣诞，那年德国的鹰飞过洋流来到亚美利加洲，在自由女神像下，在倒计时的烟火声中，迎接新年，和鸟儿许下了岁岁年年的心愿。

命运总是在暗地里给礼物标好了价格。

黑湖的水声总是近似悄然无声的，莱斯特回过神来时休息室的灯光已经有些暗淡，细碎的翻书声在此刻只有两人的空间显得清晰。

西奥多一个人坐在角落靠近壁炉的沙发里，没有了平时身边吵闹的德拉科他们显得更加孤寂、安静，莱斯特时常觉得西奥多也许该是一座雕塑，待在只有哲人才能前往的圣堂，然后只是倾听哲学，或者畅游思绪。

西奥多没说话，所以莱斯特也没说。他们只是一人坐在桌角，一人看书，于是两个世界重叠，两道风轻轻吹过。

片刻后，莱斯特起身走回宿舍，西奥多合上书籍。

他在等他。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