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伯特查看着客厅茶几上摆放的物品,一盘苹果,一本海明威的《太阳照常升起》,以及一瓶止疼药。阿尔伯特拿起止疼药,扭开瓶盖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聚乙烯吡咯烷酮的味道刺入了鼻腔。
而卡门似乎毫无发现,她认为房间里面的一切都无比的正常,除了一进门的那一副梵高自画像,那让她着实吃了一惊。
“队长,您有什么发现,我这里一切正常。”卡门凑过去,和阿尔伯特一起查看着止疼药。
“乔伊极度依赖于止疼药,甚至可以说是到了上瘾的地步。”
“您是如何知道的?”
“这瓶止疼药的生产日期是两天前,而今天这瓶止疼药已经所剩不多。我暂且不确定乔伊曾经是否有吸食史,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算是一个很好的定罪基础。”
卡门叹了一口气,“医者不能自医啊。”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卡门。”
“你们是谁?”一名女人穿着一身蓬松的睡衣,从楼梯缓步走了下来。
阿尔伯特从口袋内拿出了警察证,递给了那名女人,女人接过看了看,随后询问阿尔伯特,“请问我的丈夫去哪里了,他刚刚下楼去开门,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请您冷静一下,我接下来要说的希望您能够理解。我们在今晚接到了一个南希斯曼街84号住宅的灭口案,您的丈夫乔伊先生成为本案的嫌疑犯,我们刚刚将他逮捕了。”阿尔伯特耐心的解释道。
女人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欲哭无泪,她不可置信的笑了笑,对阿尔伯特说:
“这不可能的,乔伊一向安分守己。他是一个极端的工作狂人,除了去上班就是在去上班的路上,他根本没有那种胆量去做类似于谋杀的事情的。”
“据我所知,乔伊先生是一名外科主刀医生。这个职业早就磨练了他的一副好胆量了。”阿尔伯特说罢,和想象中如出一辙,他迎来了女人特有的歇斯底里。那名女人发了疯似得朝着阿尔伯特叫喊着,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哭泣和话语声交杂在一起,甚至阿尔伯特和卡门根本听不懂她到底在讲什么。
“请您冷静一下,我知道事情的发展方向并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但是事情如今已经水落石出,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凶器,上面有您丈夫的指纹。如果您想要帮助他的话,就去请一名律师吧,我能帮到您的只有这些了。”阿尔伯特尽量将所说的话大喊出来,用来控制住女人突如其来的崩溃。看样子这起了很好的作用,女人的哭泣声渐渐地变小了。阿尔伯特此时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交给了女人,
“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随时打给我。”
女人接过了名片,如机器人一般扫了一眼,随后呆滞的贴着墙面,滑坐在了地板上,双手抱着膝盖,默默流着泪。
卡门缓缓走上前,在女人的面前蹲下身。她看着女人那一张充满忧伤的脸颊,甚至自己都要哭出来了。卡门收回情绪,用女人独有的贴心语气和她说道:
“生活还要继续。说句您可能想要听到的话,您的丈夫或许是被逼迫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一定会找到操控他的人,还他一个清白的。”
阿尔伯特见女人没有反应,便拍了拍卡门的肩膀,提示她该走了。
两个人离开了住宅,外面竟下起了蒙蒙细雨。他们一路跑回警车内,庆幸的是,伦敦的秋天很少会下起大雨。蒙蒙细雨倒是给伦敦这布满薄雾的夜色中,点缀了一些斑斓的色彩。不管雨或大或小,最后总会积少成多,它们会没过街边的石头。以至于到了夏天,伦敦每隔几天便会迎来一场雷暴,降水量由现在的几毫米演变成为几厘米、或是几十厘米。不过只要环卫工人肯弯下腰,在雨水中找到下水道,那么一切雨水都将无处可逃,一切都会露出水面。
此时阿尔伯特驾驶着警车,来到了甲壳虫酒吧。两个人下了车,一路小跑到酒吧前的绿色屋檐下….
“走吧丫头,一起喝一杯。”
“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这是我的一贯风格,不管遇到好事还是坏事,我都会来到这里,一边听着布鲁斯,一边喝上一杯单一麦芽威士忌。”
“我的印象里,您并不是嗜酒如命的酒徒。”
“我只是想要忘记一个事实,那就是如果你认为今天很糟糕,那么明天也会好不到哪里去。好了,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喝几杯,我请客。”
“恭敬不如从命了。”
阿尔伯特和卡门推门而进,酒吧里面即便是在午夜时分,也依然人满为患。人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时而紧皱眉头,时而唏嘘不已,似乎心中都有一位想要放下却不得的人。
阿尔伯特还是老样子,向酒保要了一杯单一麦芽威士忌。卡门也学着阿尔伯特的样子,要了一杯相同的威士忌。
“这种威士忌,你肯定不能接受的。”阿尔伯特看向卡门,劝解道。
“在我报考警校前,我的父母也是这样和我说的。但是呢,我现在成为了一名实习警察,我完成了父母口中所说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说到这里,酒保将一杯单一麦芽威士忌递到了卡门的面前,“而这杯酒,也正是代表了我的过去,不管曾经遇到怎样的麻烦和悲伤,它早已被我咽进了胃里面。”
卡门说罢,将酒杯举起,喝了一口。威士忌的辛辣惹得她咳嗽不止,酒保甚至时不时的瞥向卡门,禁不住笑了笑。
阿尔伯特也是,不知为何,他此时看着尽出洋相的卡门,竟然从内心里萌发出一丝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