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犀利，似能洞察一切。
姜雪宁掐了掐指尖，懊恼的解释：“先生误解了，学生自是会听从先生的教诲，不是有句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生谨记这一点，绝不仅限这半年光阴。”
谢危的冷冷睥着她，似被某个字眼刺激到，眉宇间并没有丝毫的舒展，反而又添了一道拧痕：“宁二，我知你有几分能耐，既然你明白事理，那便拭目以待。还有……”
他眼神微闪，又问，“你为何如此关心张大人的这段姻缘？你能说你一丁点心思都没有？”
姜雪宁皱紧了眉头。
他怎么还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先生，若不是姚姑娘提及，我压根不会为张大人打抱不平，我就是看不惯背后诋毁人清誉的事，要是先生被如此对待，我也会照样替先生说话，再说这不过是我们闺阁女子间的悄悄话，没必要拿到台面上来说吧，君子不听墙角……当然是我们大意，并不知先生就在殿内……”声音越来越低，但不满却一个不漏的说出来了。
谢危冷哼：“君子？呵，宁二，我竟不知你有如此的热心肠，不过，你的这些小伎俩骗不了多久，稍微有心人都可以从中拿捏住你，最后迎接你和你全家的就是万劫不复。”
他的语气没有先前冷硬，倒真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感觉。
姜雪宁暗暗欣慰。
果然说两句好话有助于缓解气氛。
她垂眸，识时务的点点头：“先生教育的是，学生明白了，以后这种事不管便是。”
只要他不乱发脾气，她便可以顺利离开。
“听说，”谢危脸上闪过一丝精光，“那些高门大户送姑娘入宫伴读的目的是为了今后觅得良缘，今日所见……，所以宁二姑娘入宫后，当真没有旁的想法？”
姜雪宁心头一震。
姜家的确是有这种想法，但那不过是父母替姐姐姜雪蕙谋求姻缘。
她嘴角一抿，淡笑着：“学生怎么入宫的，先生还不知道缘由吗？若是今日之事让先生误会了，那我索性再说清楚些，雪宁只想安分的度过这半年，并无旁的心思。”
“当真？”
“当真！先生是在担心什么？不是先生将我困于此地半年吗？”姜雪宁疑惑不解。
“又回到这个半年的问题，”谢危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书册，四目相对时，似顿悟了什么，“我倒没想到，有种契约的时限是不止半年的。”
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姜雪宁猛然后退一步，右手伸出三根手指，指天盟誓道，“雪宁既已入宫，便只会做好公主伴读的职责，绝不会有任何攀附权贵的心思，若先生存疑，雪宁可在此立誓，此生不议婚嫁，否则定叫我肠穿肚烂，天打雷劈……”
“够了！谁让你发誓的？”谢危厉声打断了她，“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回去吧！”
他有几分试探，便有几分的懊恼和后悔，以至于听到她近乎决绝的誓言后，最终裂变为愤怒。
“是，那先生，学生告辞了！”姜雪宁根本没抬眼看他的表情，扭头便疾步跑出了奉宸殿。
足足离开了约莫数百米，这才气喘吁吁的停步，捂着胸口喘着。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谢危方才的发言直指姚惜与她所争执的事情。
那的确是比半年之期更长的契约，是可以将她终身禁锢在身边的绝佳办法。
他是疯了吗？
姜雪宁浑身打了个冷颤，连忙将这可怕的念头从脑袋中赶走。
她费尽心机想摆脱上一世的命运，但是她忘了，从她替他喂血续命之日期，她与谢危之间的孽缘就永远断不了了，且从开始就注定他们之间不可能存在平等与安宁。
她死死攥紧了袖子。
日后该如何与之相处，又该如何断了他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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