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宫中已成定局,姜雪宁哀叹之余也不免产生一种后怕。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宿命。
无论她是否努力,总有一种力量将她拉回原处,重蹈覆辙。
可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哪里有解呢?
“姑娘?”莲儿小心翼翼询问,“前头就是侯府了,要停吗?”
姜雪宁猛然从遐想中回过神:“侯府?不用。”
平日里,她的确是常常与燕临相互邀约游玩,但她今天还有其他要紧的事情去做。
她顺手掀开帘子,却在下一刻呵止住车夫:“停下,快停下!”
周寅之?他怎么上侯府来了!
此人非善类,她上回已经亲自上门警告对方了,他怎么还上勇毅候府,怕不是和前世一样,来偷取栽赃陷害侯爷的亲笔文书了。
不行,她绝不能袖手旁观。
莲儿以为她家姑娘进侯府不过须臾,谁知她在车上都快睡着了,时间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人才出来。
“姑娘,世子呢?”
姜雪宁心事重重的坐回车轿内:“他今天有客,不去了,走吧,这会到也不知道会不会太晚了。”
要不太晚了就不去了?
姜雪宁摇了摇头,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莲儿一头雾,但看她比先前脸色更加沉凝了,也不敢开口询问。
车轿来到一处闹中取静的背街小巷中,姜雪宁下了车,交代道:“这里是谢先生的宅邸,我进去讨教一二便出来,要是我一个时辰还没出来的话,你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来便可。”
莲儿紧张了:“姑娘?您不要紧吧。”
姜雪宁宽慰道:“放心吧,只是预防万一,我不会待很久的。”
深秋时节,园中芳蕊已残,不时有凉风袭来,带来几分料峭寒意。
姜雪宁缩着手,随着谢危的护卫剑书的引导来到他的书房前。
“去吧,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剑书将帘子掀开,本就不善的语气又夹杂了几分不满。
姜雪宁满腹狐疑的进了屋。
等候多时?
她有和谢危说过今天要来吗?
屋里炭火熏暖,然而姜雪宁并没有因为屋内的暖热空气而松泛。
这是她两世以来,第一次拜访谢危的府邸,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作为帝师的府邸来说,屋内的陈设算是简朴的了,但是有一样别出心裁的装饰牢牢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书房内除了书柜的书意外,堂屋两侧燃着数目众多的蜡烛,每一根都灼灼燃烧着,仿佛从来就没有熄灭过。
难怪她一进屋便觉得眼前亮堂堂的。
她攥紧了袖中的锦帕,径直朝主座走去。
“谢……”
可是她刚想行礼,却发现案几前撑着脑袋的谢危竟然睡熟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剑书难道不知此事吗?
她不确信,绕到案几后来到他的面前。
只见谢危双眸微眯,上挑的眼尾弯成好看的弧度,淡红的唇瓣如桃花般鲜润,大片浓密的发丝沿着脸颊垂落在肩头,刻板冷硬的脸部轮廓都显得柔和许多。
姜雪宁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且无任何防备的观察帝师的容貌。
撇开其他一切,谢危的确长着一张天下女子都会倾慕的脸。
“可惜啊……”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摇摇头。
“可惜什么?”
近在咫尺的男人突然唇角勾起,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