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云三姑娘,外头冷。
绮云将大氅给姜迟晚披上。
瞧着姜迟晚淡然却又虚弱的模样,眸中尽是忧虑。
三姑娘嫌药苦,偏生捧着药来了外头,人却瞧着雪景出了神,如今药都凉了。
本就病着,身子且弱,再如此不爱惜自己,这病只会越来越重的,她心中自是不希望三姑娘出事。
绮云三姑娘,药凉了我叫人再熬一碗来,这次您必须得喝。
绮云将药碗端着离开。
此时她才回过神一般,看着方才放药碗的桌子,竟笑了一声。
本是想看着这雪景喝了药,或许少几分苦,可一瞧见院中被白雪覆盖的枯败的枝叶,瞧见那棵光秃的芙蓉树,便感伤了些。
姜迟晚花都落了。
她呢喃着。
如今那张娇嫩的脸上尽是病态,面上是毫无生气的白,唇也不含半分血色,甚至瞧着更为消瘦。
有风吹过。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葱白细软的指落了些许残雪,刹那间便融化,她碾了碾指尖,竟觉得这院子空荡荡的。
除了雪便是些枯枝烂叶。
寒冬或许也只有腊梅能撑得住,在雪中仍舒展娇嫩的花瓣罢。
绮云三姑娘,外头有人传话。
绮云说是张大人想见您。
绮云步伐匆匆。
她不知昨日发生何事,以至于三姑娘和张大人不欢而散,可她却看得出张大人对三姑娘而言,是极为重要的。
但是说时,不免小心翼翼瞧起姜迟晚的脸色来。
姜迟晚不见了。
这话说出来很轻。
此刻的她几乎蜷缩着身子,双臂抱膝,头又枕在了膝盖之上,面上也是淡淡的,就连听到张大人这名号时都未有半分变化。
可竟忍不住哽了哽。
为何不合适呢。
为何他们都觉得她就该捧着,当作瓷娃娃般,总要说那样的话。
燕临是,张遮也是。
绮云张大人,你还是别等了。
绮云我家三姑娘她虽看着性子软,其实也犟得很。
这天实在冷了些。
瞧着张遮又是一身官服,显然是扛不住这般严寒的天气,三姑娘说不见自是不会再见了,他若再等下去,恐怕身体先吃不消了。
张遮无妨,我会等姜姑娘愿意见我。
他的声音沉静。
棱角分明的面庞透出几分坚毅。
若是知昨日说那些话会叫她生了病,他便会避开那些,继续装傻也好,冷冷对她也罢。
至少不该叫她即刻便病了。
天依旧灰蒙蒙的,隐隐有再下场雪的预兆,二人一个如松柏般立于府门前,一个蜷缩着坐在亭中。
绮云三姑娘,喝药了。
绮云端来的药已经不是分外烫的,此刻入口刚刚好。
她是当真怕三姑娘想着等着凉些再喝,却又把药放在一旁,等到冷了也喝不进。
姜迟晚倒也不想叫她担心,更不想再让她跑一次,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了。药的苦味即刻在口腔中蔓延,她微微皱眉。
姜迟晚拿下去吧。
绮云应下,却没有动。
犹犹豫豫地看着她,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只能这样眼巴巴看着。
姜迟晚怎么了?
绮云张大人已在外等了一刻钟了。
绮云三姑娘当真不打算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