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书院大门关闭，考核才算开始。
从里房走出几个嬷嬷，扬声宣布，"今日的考核内容是四艺琴棋书画，各府小姐依次排队进入屋中，现在考核的内容是琴艺。"
琴棋书画，是京都小姐想要进入书院必备的技艺，倘若连第一关考核都过不了，那么便彻底与书院无缘了，所以今日的考核只是开胃菜，没有许多女子在意，她们大多在意的琴艺考核的排名。
随着嬷嬷念名字，各位女子陆续进入屋内考核，很快轮到姜府小姐。
“第十号，姜府姜卿然。”
姜卿然缓步走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简单，除了桌椅，只有几把古筝、几块砚台和一个茶壶，茶壶是红木雕花，看着价值不菲，而那几块砚台则是青石板铺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砚山砚台。
砚台上摆着几个茶杯和几个茶碗，茶壶和茶杯都被擦拭的干干净净，显示出主人平日里极其重视它们。
四艺考核的考官是个年纪不大的夫人，该是书院某个女官。
她抬手示意姜卿然落座古琴前。
姜卿然坐在凳子上，轻抬玉手，纤指拨弄琴弦，悠扬悦耳的乐声响起。
她的琴声清幽婉转，宛如春风拂过山涧的溪流，涓涓流淌，清冽如兰。
琴音落，屋内静悄悄的，鸦雀无声，唯有琴弦拨动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在室内盘旋。
夫人看着眼前这位女子，眸中浮现出一抹惊讶，按理说姜府的小姐从小金枝玉叶，怎么会谈出这种悠然的小曲，令人沉醉。
“大人，我谈完了。”姜卿然起身，淡淡说道，神情清傲。
夫人颔首，眼中露出满意之色，指指身前的白玉棋盘，“与我对弈一局。”
姜卿然并未拒绝，她的手法娴熟，棋路清晰，落子如飞，看得夫人连连点头，眼底满是赞赏之色。
两人对弈一盏茶的功夫，姜卿然收势，站起身来，朝夫人福了一礼，"大人，小女已经胜了。"
夫人站起身来，“很好，书画两门的考核便是绘出一副完整的丹青并提上一句诗。”
"是。"姜卿然应道，走到书案后，取了毛笔蘸墨，提笔凝神作画，她画的是一幅水墨山河图，山峦连绵，江水奔腾，画的栩栩如生，不仅有画，还有人物，山川河流，一派美丽壮阔的景象，随后提笔，“墨过山水江连绵，郡川蜀上堤河燕。”
画完，她将画呈给了夫人。
夫人拿起画卷细看，越看越觉得精妙绝伦，她抬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姜卿然，"好好好，没想到姜小姐的文采居然如此了得，大气磅礴却又婉转小意。"
姜卿然浅笑淡声道，"过誉。”
……
直到女官宣读淘汰名单，众人方才反映过来，几个时辰的考核终于结束了，夫人宣布考核结果。
“琴艺一甲，姜若芙。”
众小姐哗然，却也不敢议论，只是微微有些肯定姜府二小姐的本事。
姜若芙脸上扬起得体的笑容，心中暗喜，琴艺第一名果然非她莫属。
姜卿然听见结果，也并不意外，她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
刘氏弹的一手好琴，之前更是有着京都第一琴师之称，姜若芙的琴艺是她亲手教的，又用各种名师细心指点，若是拿不到第一，怕是刘府，姜府要沦为笑柄了。
“棋艺一甲，姜卿然。”
一连两个一甲都出自姜家，众人脸上的假笑彻底挂不住了，姜卿然平日露山不露水，却将平日自称是棋艺天才的几位小姐全部比了下去。
姜卿然淡淡，仿佛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拿这个第一。
下棋，才是最能体现一个人谋略的技艺。
而她的棋，全部都是这些年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不输任何人。
“书艺一甲，姜琉盈。”
姜若芙与姜卿然同时转头，姜卿然微微留心了这位庶女圈最突出的这位七妹。
姜若芙则是不咸不淡的开口，“恭喜七妹，得偿所愿。”
姜琉盈微微屈身，“盈娘班门弄斧了，远不及两位姐姐。”
姜卿然微笑，“七妹不必自嘲，你的字是父亲一手教的，理应出彩。”
旁的人早已惊愕的朝着三人看去，姜府小姐，真真是出色极了。
“怎么瞧着，姜大人几个姐儿都教了，就是没教大小姐什么吗？”一个小姐眼红许久，终于没忍住开口。
这回轮到其他人和姜家诸位小姐看向姜卿然了，这倒是真的，姜文博不仅教了姜若芙和姜琉盈，他还曾教姜淑樾书画，教姜虞澄诗词歌赋，可偏偏漏了姜卿然。
还记得，年幼的的姜卿然委屈道，“母亲，为何父亲不肯教我，是孩儿资质太差吗？”
那时的张氏苦涩笑道，“没事，他不教，娘亲来教你，琴棋书画，礼妆女红，诗词歌赋，都由娘亲来教。”
后来再大点的姜卿然便常常跟在张氏身后学习管家理事，张氏死后，管家权被交出，姜文博对她的态度稍有缓和，便让她同其他小姐一样读书，还请了宫里的嬷嬷来管教。
……
“不劳费心，父亲也曾教会我人情冷暖，待人处事。”
这话说的很有几分讽刺之意，可众人又偏偏无意忽略这些话中话。
姜若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姜淑樾则有些疑惑，父亲何时教过她这些？
“画艺一甲，林婉婷。”
何若兰脸上多了几分不可思议的表情，含恨离去。
第一日的考核就此落下帷幕，只是姜府小姐夺三甲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京都。
回府路上，姜卿然与姜虞澄一辆马车
姜虞澄看了一眼姜卿然，怯生生的开口。
“长姐，我今日回府后想去找三哥，就一会儿，可以吗？”
姜卿然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她，勾唇，“你去见三弟，需要和我说？”
“长姐管的紧，三哥说要见他要来找你。”姜虞澄低着头，小声嘀咕道。
“你们哥哥妹妹的想见就见吧，不用来问我。”
姜虞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真的……”
“科考就在这两日，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等到他有了功名，你想怎么见都行。”
姜卿然笑的温和，可语气中的冷淡却让姜虞澄的脸瞬间僵下来。
"可是......"
“你们不差这两日，这是母亲在世时对我的嘱咐，你不用来求我。”
姜卿然看着她，脸上浮现一抹冷酷。
“你们是亲姐弟，为什么你对三哥永远都是这么冷淡呢？”她愤愤道。
“你们也是亲兄妹，没办法，凡事家族利益为先，父亲没有说过么？你忘记了？”
姜卿然的声音陡然沉下，吓了姜虞澄一跳，她瞪圆了双眼，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长姐，我只是关心三哥而已，三哥他对我很好，我希望你对他好一点，他是你弟弟……"姜虞澄哭的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
“六妹，这是你今日第二次驳我了，这是你作为庶出对待嫡长姐说话应该有的态度么？越来越没有规矩。”姜卿然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姜虞澄一怔，看着她，眼中的泪珠滚落的更快，"长姐，我错了......"
"我生性凉薄，他对你好，你也对他好就是了，何必来我这儿做文章。"
姜虞澄咬唇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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