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润玉朝事商议完毕回来,习惯性地往七政殿走。
刚迈了两步,想了想,转身朝着玉璃殿而去。
天帝-润玉“你先将一应奏折带去七政殿,我去去就来。”
文曲星君“是,陛下。”
文曲星君有些奇怪,平日的陛下可是一直都很勤勉,一下朝便会直接前往七政殿处理政务,今日这是怎么了?
诧异了一瞬,还是顺从地带着随从先将奏折送去七政殿。
邝露仙子“文曲星君,陛下呢?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
一直守在七政殿门口的邝露不见陛下,有些讶异地开口询问。
文曲星君“哦,陛下有事走了,让我先将奏折放进七政殿,他待会再过来处理。邝露仙子怎么在这,你不是去照看夙玉仙子了吗?”
二人说完,似乎才意识到陛下是干什么去了。
邝露苦笑着解释。
邝露仙子“你们上朝去没多久,夙玉仙子就来了这七正殿,惦念着想要看看凡间的亲人,我便将她带去观尘镜探视了。”
文曲星君“所以,夙玉仙子在里面,不在玉璃殿?”
邝露点点头。
文曲星君见后,便也没再问什么,只是似有所感地边往里走去,边小声嘀咕。
文曲星君“没想到我们一向冰冷无情的天帝陛下清冷了这千万年,也会关心人了,真是难得!!”
邝露听着文曲星君这没厘头的嘀咕,有些迷惑不解。
润玉是有些担心这脆弱的魂灵之体又再出什么事的,这才来没多久就生了病,中间还夹杂着一个冥府的冥王,使得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但走到玉璃殿才想起,他堂堂六界之主,想要了解一个人的情况,又何必自降身份亲临玉璃殿探望?!
何况昨日那小仙子不是才到七政殿寻过他?
他观那气色应是好了不少了。
于是只在玉璃殿偏殿徘徊了一会,便冷着脸转身离去。直至来到七政殿才发现,邝露站在门口。
邝露仙子“陛下”
天帝-润玉“你怎么在这?夙玉那魂灵之体有些过于脆弱,必须小心照看着。”
润玉冷着脸训斥了两句,才迈步进入七政殿。一抬头,看见了西南方角落里的身影,方知错怪了邝露。
天帝-润玉“是本座错怪了你,你怎么不解释?”
邝露仙子“陛下训斥的是,旷露以后必定小心照顾好夙玉仙子。”
润玉清冷的面容上现出些许尴尬,但也最终没说什么。
兀自进到七政殿日常处理办公的桌案坐下,看了一眼夙玉。见她正盯着观尘镜看得出神,有些诧异,转头看向邝露。
邝露仙子“今日听得有冥府魔物逃到凡间,我想着夙玉仙子出自冥府,又与人间有渊源,便告知了她,她听后担忧凡间亲人,想要看看。我便将她带到了观尘镜前探视。”
邝露仙子“邝露未经陛下同意,擅自做主,还请陛下恕罪。”
邝露轻声将经过告知润玉,自知自己有错,遂主动请罪。
润玉眉头皱了皱,他倒是忘了夙玉还与凡间有渊源。又朝夙玉看了一眼,也便没再说什么。
天帝-润玉“起来吧,夙玉仙子关心亲人,乃人之常情,你只不过是帮帮她,何错之有。既然她要看,就让她看吧,你且带人先下去吧。本座要开始处理公文了。”
说完,不再理会邝露等人,拿过桌案一头的文书看了起来。
邝露躬了躬身,和众人一同退下,一时间大殿只剩下了夙玉和润玉两人。
桌案边,润玉拿过奏折处理地很认真,随着红色朱笔的批复,响起沙沙的书写声。
另一边的夙玉则静静地站在观尘镜前看着凡间的一幅幅画面,仿佛一尊雕像一般,久久不曾移动半分。
半个时辰过去,润玉不经意间抬头望去,观尘镜前的夙玉明眸皓齿,娴静如水,脸上的表情随着观尘镜的画面时而呆呆地凝望,时而一脸的思念,时而欣慰的微笑,时而又紧皱起好看的秀美,眼里蕴满了担心。
润玉顺着夙玉的视线看去,原来是凡间一位青春靓丽的姑娘不小心受了伤,有一个老人在小心地将那小女孩给扶起。
显然那就是夙玉曾在凡间时的自己了。润玉能感受得到夙玉母亲对女儿的心疼,哪怕只是小小的擦伤。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过去千万前自己的母亲,那时的自己也渴望过想要拥有亲人的温暖。
如今他已经不知多少岁月丝毫未曾感受过来自亲人的爱了。润玉内心无端升起一丝伤感,竟有些羡慕起那凡间的姑娘。
再次将目光移到观尘镜前的身影时,刚好对上了一双似有所感朝这边望过来的眼眸。
一瞬间,犹如自己的偷窥被发现一般,润玉有些狼狈地急忙将眼睛收回到手里的奏折上。
原本沉浸在凡间的夙玉似感觉有道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便疑惑地抬头望了过来。
却原来是不知何时已在七政殿处理政务的润玉。
他似是没有想到夙玉会突然回眸与他恰好对视,竟似被捉赃的贼人一般,狼狈不已地急忙将目光收回到他的奏折上。
但明显他的心乱了,一通忙乱下竟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更是几乎让朱笔上的墨汁滴落到奏折上。
夙玉不禁低笑出声,原先因凡间与亲人别离的伤感也散了不少。
一转眼,天上十几日,凡间已是十几年,那个在凡间代替她成为母亲女人的小姑娘也已经长成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大姑娘。
看到润玉的窘迫模样,夙玉心情大好。
不管在别人眼里,他是如何的心机深沉,清冷淡漠,但曾经的他也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夙玉再次笑了笑,在他朱笔上的墨汁即将滴落前,手疾手快地将他的奏折抽走。
倏地看到奏折被抽走,润玉一抬头,对上夙玉正笑意晏晏眸子。
心脏突地缩了一下,尴尬的耳尖更是一瞬间漫上了几分鲜红。
但脸上仍旧强装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
夙玉见他如此,也不作弄他,只是抬手将奏折又放回到桌案边,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绢将桌案上滴落的墨汁轻轻擦去。
笑了笑,转身朝着大殿门口离去。
临出大殿门前,又犹豫着往观尘镜的方向看了看。
润玉虽始终未曾开口,却一直静静地看着夙玉的动静。
看着她将奏折放回去,擦去墨汁,转身离去。
甚至就连临出门的那一眼也一并看在了眼里。
但依旧是没说一句话,任由她离去。
见夙玉离去,润玉将朱砂笔放下,面上依旧是一脸的清冷。
只有他知道,刚才的那一番,内心已然乱了。
他静静地扭头往观尘镜看去,想起方才那抹身影脸上温柔的笑容,自己也似是有些沉醉。
但转瞬又回想起过往同样在先花神锦觅身上感受到的一丝温暖,脸上便又逐渐漫上阴冷气息,连带着七正殿的空气也骤冷了几分。
是他贪心了,他曾经也以为他能留住那么一抹温暖。
但最终的结局告诉他,他始终都是那万年孤寂的命理,哪里会有什么温暖愿意靠拢他这样一座万年冰山。
想到此,他清冷的眼眸眯了眯,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继续面无表情地拿过一旁的奏折批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插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