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越两国边境出有一座悬崖,名为绝生崖。
此时的绝生崖上,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正俯望着不远处的战场,眸中满是冰冷。
眼前的战场只剩下一片血红,空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一直飘散到绝生崖上,地上横尸遍野,出鞘的利剑折射出微弱的阳光在闪闪发亮。不远处是森林,林间,一棵嫩草刚刚发芽,只是这片土地早已是毫无半点生机。
“主子,刚才您为什么要救下秦将军?您与他的交集并不甚广啊”后面的侍卫上前步,疑惑道。
戴凌霄薄唇轻启,声音能把人冻死:“难道你没看出来,她是女扮男装的吗?”
暗珏微愣,怪不得他看秦霜总是有些不对味,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经这提醒才顿时了然,少了男人面对敌人应有的杀伐之气。
“属下愚钝,可就因为她是个女子?”暗珏依旧疑惑。暗珏可不会傻到以为自家主子看上秦将军了,就主子这脾气,估计就算天下最美之人对他投怀送抱,他的表情都不带动一下的,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戴凌霄倒也不恼,但也没有再说话。女人?呵,有意思。
与此同时,深山中的一个巨大宗门中,一群蓝色衣服男子对着面前的小男孩跪倒在地,抱拳道:“主上,不可!”
男孩眨巴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扇着,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尽是不满,粉雕玉琢的小脸皱成了一个包子,小嘴高高的撅起,恼怒之色溢于言表。
第七十二次了,第七十二次逃跑被抓回来了。这里明明是他的地盘,怎么反倒成了关住自己的囚笼了?!
“我今年已经满四周岁了,为什么还不能出去!你们就会欺负我一个小孩子!”男孩愤愤不平的道,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这时,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过来,同样跪倒在男孩面前:“主上,您的爷爷走之前吩咐了,您若要出宗,必须带上暗卫,所以,属下必须要跟着您。”
男孩停止了哭泣,依旧泪汪汪的大眼中却写满了惊喜。“真的?只要带上你们你们就让我出去?”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小男孩欢呼。
没人注意到,他如星耀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
嘿嘿,让你们跟着又何妨,到最后跟不跟的住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天色渐晚,秦霜擦拭着手中的独尊剑,柏言则在一旁提笔在扇上作画。
这时,门外跑进一名士兵,单膝下跪:“将军,我们在粮车旁发现一名可疑之人,是否要将他带进来?”
秦霜不语,柏言温和道:“带进来吧。”
随即,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模样的人便被带了进来。
秦霜收起剑,垂眸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上穿的衣服虽被灰尘覆盖,但依旧能看出来,是很不错的料子。衣服的袖口、前摆都有被撕烂的痕迹,应该是野兽撕的。少年脸上有些擦伤,但依旧不影响他本来的俊貌,尤其是他那双乌黑且明亮的双眸,纯粹的仿佛不曾食人间烟火。
“名字。”秦霜冰冷的声音因为那双眼眸有了一丝缓和。
少年却直接跪倒在了地上,目光坚定地道:“秦将军,求您让我加入您的军队吧!”
这突如其来的大礼让秦霜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你想参军?”“对!”少年眸中除了坚定之外竟还有一丝丝愤怒。
秦霜不由挑眉:“为什么?你应该知道,我的陌龙军从不收来历不明之人。”
“我想为我的弟弟报仇!”少年的声音依旧坚定,只是又夹杂了一丝内疚和痛苦。
“好,本将信你。”秦霜的话无疑是令人惊讶的,少年只说了这么两句他就相信了?!秦将军,你确定你是清醒的吗?!
秦霜继续问道:“你的名字。”“将军,我叫墨水风。”水墨风恭敬道。
“以后你跟着我,由我亲自教你习武御敌,和各种技能。”秦霜淡然的声音响起。
“唯!”墨水风无疑是激动的,本以为加入陌龙军难如登天,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松!
墨风被安排在了秦霜旁边的营帐中,秦霜继续擦拭独尊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想到星星了,是吗?”柏言忽然开口。
秦霜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即放下了剑,眼眸微垂,眸中染上了不可描述的悲意、自责、懊悔。
柏言轻叹了一口气,温柔道:“还是放不下么?”
秦霜握着剑柄的手猛然加大了力度,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个俊郎少年的身影。
“霜儿姐姐,等我长大了,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霜儿姐姐,我看到别的女孩都喜欢玫瑰花,呐,送给你!”
“霜儿姐姐,我的朋友们都问我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你去帮我顶顶行吗?”
“霜儿姐姐,明天是我的生日,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么?”
…………
曾经的一幕幕回放在秦霜的脑海里,最后,停在了星星被自己商业上的竞争对手用车撞倒的一瞬间。
她至今还记得,她把满身是血的星星抱在怀里时。星星却依然在笑,他笑着把手中的玫瑰花递给了秦霜,依旧开朗乐观的声音:“霜儿姐姐,星星找到这世上最美的玫瑰花了……”而下一秒,星星便永远闭上了眼,手中紧握着那朵他用了三个月时间找到的野生玫瑰。
想到这,秦霜眸中已是模糊不堪。明明可以好好活着的,都是因为她!
秦霜心中宛如刀绞,柏言也是心疼不已。星星是秦霜心里唯一的痛,墨水风和星星很像,估计正是这一点,秦霜才会想把墨水风就在身边吧。
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将军,京城的王公公求见。”
“让他进来。”秦霜快速整理好情绪,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然后,一个公公模样的人便走了进来。
秦霜对王公公微微躬身,语气尽量缓和得道:“王公公到来有失远迎,还望莫怪。”
“秦将军说笑了,咋家只是来宣读太子殿下的旨意的。”王公公捏着嗓子客气道。
“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秦霜已经猜到王公公要说的话了。
果然,王公公继续道:“越王已派使臣到访燕国,商议议和,表示愿意把越国的雪兰公主嫁于太子,并附黄金万两,丝绸锦缎千匹,牛羊万只,再加两座城池作为嫁妆。”
秦霜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但语气却依旧平和:“太子殿下怎么说?”
“太子殿下有好生之德,不愿边境百姓遭受战争之苦,只好答应。”王公公恬不知耻地继续道,“太子殿下已经派人把越国使臣送了回去,并命秦将军即日带军回京复命,不得有误。”
“微臣谨遵殿下之令。”秦霜话中的讽刺之意王公公丝毫没有听出来。
王公公走了,秦霜眸中再次结上了冰。
议和么?恐怕是个调虎离山计吧!心中有种莫名的怒火在燃烧,那是属于秦霜前身的怒。
这时,柏言看向了她,二人相视一眼,唇角同时勾起,守株待兔。
“来人,传令下去明日一早拔营回京。”“唯!”
次日晨,秦霜带领着四十万大军过了护城河,驻扎在了刑月城外的森林中。
当秦霜下达在城外森林驻扎的命令时,全军几乎都懵了。好好的城不进,在森林里驻扎?!什么意思?但军令难违,众将士只能抱着七分疑惑三分不愿在城外森林驻扎了下来。
“将军,末将斗胆问一句,为何您要让我们在城外驻扎,为何不进城休整?”上官拓第一个走上来,略带质问地道。
秦霜淡淡的扫了一眼他,随即就转身走开了。
上官拓心头的疑惑转而被恼怒代替,他堂堂三品大将军,从来都是忽视别人,还从未被别人忽视过,更何况还是个都可以做自己儿子的毛头小子!
这时,秦霜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一个跟你挣了许久的敌人,有一天忽然变得很弱,而且任你欺负,非但不报复,反而对你笑脸相迎,你会怎么认为?”
“有诈!”上官拓作为一个将军,此战虽是副将,但洞察力还是很高的,所以才下意识的说到。
秦霜淡淡地瞟了一眼已然愣住的上官拓,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看着秦霜的背影,上官拓隐隐觉得,这个燕国战神,远比他想象的要不简单。
既然知道了越国的目的,那就要做好十足的准备。所以之后的三天,军队里相对来说平静了许多,应该算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吧!
秦霜大概算了一下时间,越国军队大概还有三天就能到达刑月城了。这几天军中将士都绷紧了神经,加紧操练却也是筋疲力竭士气不高,看来,硬碰硬是行不通了……
秦霜这会儿正头脑风暴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秦霜皱眉,起身出了营帐,却见许多士兵聚在一起,手上都紧握着武器,脸上犹豫之色顿起。
“怎么回事?”秦霜走上前,厉声问道。
这时,一声属于野兽的吼声传入秦霜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