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他的死,全由别人决定的人偶。
——
好恶心。
腐烂的尸体上蠕动的肉块,尖声大叫着向前扭去,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就像是被红色颜料染脏的画布。
影山茂夫看着它爬到自己的身上,不断的缩紧,缠绕。直到最后紧紧勒住脖子。
有些呼不过来气。
然后就是满天下雨一样的红血,“滴滴答答”的落在脚旁,影山茂夫垂眸,盯着满地红默不作声,直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才微微侧过身。
带着上扬的嘴角,与令人作恶的洋洋得意的神情。
好恶心。
好恶心。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胃酸不断翻涌着,就要从口中溢出,尚未被消化的食物挣扎着想从咽喉吐去。
于是最上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影山茂夫呕了一声,然后原地消失,独留他一个人摆着夸张的姿势站在空地上。
“哈?”
——
茂夫只看除了眼睛以外的地方就像老师常常夸赞的好学生一样,即使他成绩烂的惨不忍睹,但身上那股纯良的劲总能让别人在一堆放学的小孩子中逮住他打劫。
他软的就跟个面包一样好捏,但前提是不看那双眼睛。
无机质的黑眸总是长时间的盯着某一处,和索命的女鬼一样让人毛骨索然,尤其是和他对视时,有种下一秒全家要被杀的错觉。
而现在影山律就和这么个眼睛对视着,但他全家不会被杀,因为正主是他的哥哥。
茂夫紧张地摆弄着手指,但配上他那**然的脸只会给人一种装逼的感觉,过了那么几秒,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律,我是说假如,假如有的超能力者会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分为二呢...?”
律没反应过来,他想这是个什么问题,为什么会有这种恶心人的超能力,而且他还只是个超能力者中的菜鸟,这种东西怎么看都应该是他哥哥本人更懂吧。
心里怎么想的无所谓,影山律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想这种情况,应该是有可能的吧?”毕竟再离奇的事都发生过了,也不差这件。当然,这句话他没说出去。
他哥哥听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侧眸看向身旁的被子,影山律这才发现那处鼓起了个不正常的弧度。他哥哥就那么低眸盯着那儿,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怜悯、悲伤与恨,最后都融汇成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爱。
他现在看上去和古老故事中悲怜的神一样,手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里面人的容貌——那是张和他哥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这就是科幻片了,影山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茂夫显然接受良好,至少影山律没从他那张面瘫脸上看出什么。
但事实是茂夫内心波涛汹涌,只是因为习惯脸上没什么表情。年纪不大的初二生昨天才为了富家小姐而和世界最强之一的恶灵作战,在另一个世界,与他的生活完全相反,与他完全相反的他本人的身体。
而那个人现在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茂夫有些错愕,将被子掀开,生怕一个不小心惊扰了那人,直愣愣的盯着那张脸,周围的环境、律的身影与其他的杂音都在此刻变得扭曲不真切起来,唯有在一推杂乱线条中的影山茂夫清晰的可怕。
他张大嘴,眼泪从纯白的眼眶流下,最后变成红的刺眼的血滴落在地板上,凄厉的惨叫从声带拖出。
“爱我,影山茂夫,你为什么要推开我,为什么要恐惧我——”
黑色的手臂带动骨头行动,他拼命向前伸手,全身发出“咔咔”的声音,穿入茂夫的耳膜中,听的让人头皮发麻。
越来越前,越来越近,即将触碰到鼻尖——影山律向他挥着手,弟弟清脆的嗓音响起:“哥哥?”
茂夫回过神,发现睡着的人已经醒来,正带着笑盯着自己,茂夫才知道自己那张脸换个发型再笑起来其实一点也不普通,身边是弟弟担忧的脸色,以及素未谋面的极为熟悉的人。
影山茂夫笑的越来越大,他张开手臂,一只手拥抱住茂夫,另一只手按在他的鼻尖,茂夫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后颈。
他与他耳鬓厮磨,用着对待情人般旖旎的语气调笑道:“爱我吧,茂夫,不要推开我,不要恐惧我。”
空中飞过的白鸽偶尔传来叫声,随后跟着扇动的翅膀从云层穿入远方,直至消失。
茂夫在影山律惊慌的表情以及影山茂夫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倒了过去,闭眼前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他执意要留下来,谁是哥哥?还有他怎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