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启仁刚从情绪里抽离,就听到自家大侄儿简单描述的事实经过,嘴角抽抽,内心充满苦涩,曦臣这话可真是叫人别扭得慌,哪怕他知道温情扎针的习惯,听着也还是觉得有些森然。
还有,兄长,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咧着大牙在那乐。
这事一出,他再不想试图掰正江澄的性子了。
那民间老话说的好啊,爹挫挫一个,娘挫挫一窝,这话虽糙了些,但确实是在理的。有些人限制自家女人识字,又要她们能教育出德才兼备的子女,可真是尽做白日梦,好话赖话都被你说尽了。他们怎么在要求要有个德才兼备的儿子的同时, 却不在乎妻子能不能做到这个要求?
江澄这事自然也是这个道理。江枫眠忙着给百姓除祟、批阅公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虞紫鸢虽然识字,但脾性‘刚烈’,又经常夜猎在外,难以管束儿女性情;而儿子性格暴躁、不通事理,女儿不通俗务;而他既作为父亲不能学会管教儿女,又身为丈夫,不能用言行规劝妻子的行为,又怎么能够苛求儿女尽如他意呢?
幸而江枫眠一时之间还未离开云深, 等到过来了解原委、理解蓝启仁的意思后,又气又恼,憋得面红脸涨。
江枫眠咬牙切齿,“阿澄,我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这样...踩踏别家女修的药田?还惊扰女修!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他眉头一直紧皱着,不是愤怒在表面的凶悍,可这样的沉郁更加叫人心颤。
而被捆在地上的江澄恨恨地回怼回去。“那父亲您呢?您管过我,管过阿姐么?您不是总跟阿娘吵吗?你又教过我们姐弟什么呢!”
听到此,一股气血冲上脑门,江枫眠直直地倒下去,心气也乱了。得亏青蘅君提早有准备,立刻眼疾手快地塞了好几颗救心丸,还把隔壁候着的医修叫来给他扎针。小半刻功夫江枫眠才缓缓醒来,但还是双目无神了许久,最终只深深叹了一口气。
但到底江澄是他亲子,他只能拉下一张老脸拱手对上位的蓝启仁、青蘅君说道“蓝宗主,蓝先生,阿澄此次行为不当是心情郁郁所致,望二位饶了他这次的无心之举吧,阿澄还要云深继续听学的,定不会有下次的;阿澄...就劳蓝先生多费心管教了。”
看着江枫眠整张面皮都在发颤、神色惶惶不安生怕江澄被半路退学失了结交人脉的机会,蓝启仁更加感慨两世际遇不同。遑论是魏婴那小子帮别人作弊时【江枫眠回应道:“婴一向如此。劳蓝先生费心管教了。”】还是因为与金子轩打架,魏无羡被自己半途退学,当夜就收拾了东西,和江枫眠一起回云梦了。
魏婴口中所谓【江枫眠从来不曾因为他的任何事而一日之内飞赴其他家族。无论好事还是坏事,大事还是小事。从来没有。】也统统都是假的。反倒是江枫眠现在一直在为了这个不理解自己、冒进、意气用事的儿子,为多番谋划。
蓝启仁含着笑意允了江澄在云深继续听学,打算把自己要讲的道侣那一出再提前几日 ,好让江澄从自己的课上提前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