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言明秋端坐在龙位上,俯看站在阶台之下不敢抬头的众人,缓缓开口,“朕今日宣布一件事。”
他将视线定于站在暮昤烟一旁的郁瑾欢身上。
赤裸的目光毫不避讳的打在自己身上,正低头偷瞅小阿昤的郁瑾欢浑身一抖,心里毛毛的不舒服,渣帝这是要干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郁瑾欢气的鼓起腮,活像一只不满别人碰到自己的小河豚,浑身带刺又奶凶的要命。
暮昤烟悄悄收回视线,心底又愉悦了几分,不过这皇帝实在是碍眼,看来得提前敲打一番。
不属于他的,勿看,勿触,勿念,勿想!
看了他一会儿后,言明秋提高声音,“第一,暮昤烟的及冠宴推迟七天。”
这…
台下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皇帝这突然的举动,是为何?大家虽心中都有疑惑,但没一个人敢提出来,只低眉顺眼的乖乖听旨。
“第二,即日起,朕封御锦郁瑾欢作为暮昤烟的老师,以教导他礼仪,免得在宴会上出什么丑事。
诸位,可有异议?”
暮昤烟“臣,谨遵皇命。”
“臣接旨。”郁瑾欢同样低眉顺眼的应下旨意,暗地里却将他骂了个透彻。这个时候改开宴时间明,摆着就是想侮辱阿玲!
还有就算你会出丑,阿玲玲也不会,呜呜我的小奶昤好可怜…
如果悸漓此刻在的话,肯定会一拍爪子指着暮昤烟拆穿他,他哪里可怜了?你看他玩味的眼神啊宿主!他都快用眼神把你扒光了!
言明秋站起身,“既如此,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台下众臣整齐划一的跪下,“臣等恭送皇上。”
郁瑾欢走在宫廊里,正想着用什么借口邀请暮昤烟去今晚的夜集,就听见有人叫自己,“大人留步。”
这个好听的声音,也就只有我家的阿昤昤能发出来了。
郁瑾欢回过头,果然看见正徐徐走来的暮昤烟,他站定,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大人,听说今日民间有游行,学生苦于无人相伴,所以想邀请大人一起去…可以吗,大人?”
他说着,内敛的眼睛里满是期待,还有紧张。
俊美的人可怜巴巴的样子也是那样的赏心悦目,郁瑾欢觉得自己的心被猛地刺了一箭。
太可爱了吧,像一个求抱抱的小孩子~呜,如果这个时候拒绝他,会不会哭唧唧?
忽然就起了逗弄他的意思,郁瑾欢板起脸,用严师的口吻教育他,“殿下,如今皇上将宴会推迟,臣需要重新安排行程,暂无时间,若是殿下想去,臣可以安排人与你同去。”
话落,慕昤烟果真如自己设想的那样,委屈的泪水盈满眼眶,“那…学生谢过大人,大人慢走…”
“嗯。”郁瑾欢颔首,在他失望的眸色中冷漠的转身离开。
许久,等暗处偷窥的人走后,暮昤烟动了动僵直的身体。
嘴硬的小兔子,也就毛毛是软的了。
少年瞳孔幽深起来。
真想握在手里好好把玩。
……
夜集,凤兰街。
“糖葫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花灯,最新款式的花灯—”
“嘶。”穿着红衣的矜贵公子紧盯着人群里那格格不入的人,嘴里还一下一下的啃着刚买的糖葫芦,眉头不受控制的拧起,好酸!
“哎,这位小公子,要不要买一盏花灯?”路边的小贩举起花灯,询问一直躲在灯架后面探头探脑的人。
“啊。”郁瑾欢看向小贩,忙摆手,“不用不用。”
再回头时哪里还有暮昤烟的影子,糟了!郁瑾欢着急忙慌的跑到街上,结果被小贩挡了个正着。
他不停介绍着自家的花灯,“唉唉,小公子,你看这花灯多好,就买一盏吧,而且,这花灯的寓意也—”
着急找人,郁瑾欢直接从衣袖里拿出一块银子塞给他看,都没看,就提起花灯冲进人群。
“欢迎下次再来!”小贩目送他离开后,转身向藏匿在柜台后面的人禀报,“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了,这定金…”
“放心。”暗卫走到灯下,仔细一看,他的长相竟然与那日树下同暮昤烟交谈的人别无二致。
隐忧递出一袋银钱,“只要此事不外传,好处少不了你的。”
小贩接过银袋掂了掂,眼前一亮,然后赶忙将钱袋收起来,“多谢大人!”
“不必。”隐忧表示我也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谁能想到隐月阁第一杀手也会有帮主人追夫人的一天?这还不算什么,关键就是主人看上夫人后的种种表现…啧,怪惊悚的,连装可怜套路,夫人这种事都做的出来。
唉。
隐忧无奈望天,希望术师大人可以从老狐狸嘴里安然无恙的回宫。
此时。
暮老狐狸正专心致志地盯着人群里的猎物,只等一个时机就收网捕获。
“抱,抱歉。”“麻烦让一让!”“哎哎哎,别挤啊!”“对不起。”…
熙熙嚷嚷的人群中,郁瑾欢拨开一条路艰难前行,急得上火。
这么多人,阿昤能去哪里啊?这下是真的跟丢了!
正在懊恼,突然背后传来一阵不小的推力。
郁瑾欢脚一崴,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啊—”
郁瑾欢下意识闭上眼,等待将至的疼痛。几秒后,意料之中的疼痛迟迟没来,郁瑾欢蒙蒙的睁眼,就听见几声轻笑。
这个声音…
郁瑾欢呼吸一致,不敢相信的抬头,在对上暮昤烟有些惊讶和惊喜的眼睛时,整个人欲哭无泪。
完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被发现了?现在就只能希望我的伪装不会被认出来了…
无视他眼里的悲痛,暮昤烟将抱着的人的手紧了紧,这样冒冒失失的萌美人可要看紧了。
“这位小公子,你没事吧?”
“我…”
郁瑾欢正想解释,听他这样问,一下子精神起来。阿昤这是,没认出我?我又重拾了搞事的动力!
“小公子?“
“多谢,在下无事。”郁瑾欢从他怀里站直起来,感激的朝他鞠了一躬,“不知这位兄台姓名?”
暮昤烟张了张嘴,可还没等回答,就被突然涌来的人群打断了。
两人在人群之中艰难地稳住身体,人们互不相让,都着急去看游行,互相之间难免有所摩擦。
看到总是有路人会不小心擦过小术师的身体,暮昤烟眉头一皱,重新伸手将他揽进怀里,附耳上去,“我们换个地方。”
郁瑾欢点头,以示同意。
清湖边。
晚风习习吹过,掠起池中的点点涟漪,船上桥头,各色灯火都争相显出自己耀眼的本色,只为让那不敢言说的心上人的目光多为自己停留几分。
而柳树下红衣公子手中那并不华丽的灯盏也似如此,正含蓄的表达着些什么。
暮昤烟含笑碾下他肩上的落叶,“在下姓暮,取名昤烟二字,方才之举多有得罪,还请小公子勿怪。”
郁瑾欢摆手,“哪里,我还要感谢暮兄的救命之恩呢,又何来得罪。”
“举手之劳罢了,小公子不必挂怀。”暮昤烟回完这句话,就侧过身,负手看向远处的天,黯淡的眼中是难掩的落寞。
看着有些忧郁的人,郁瑾欢试探开口,“暮兄,可是有心事?”
少年摇头,半敛下的眉眼说尽心中的苦闷,“并非,只是看见这热闹的场景,心中不乏有些感慨…”
“不知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暮兄的。”郁瑾欢问完,又接了一句,“暮兄但说无妨,就当是报了这相扶之恩。”
“这…”暮昤烟看向他,语气犹豫又期待,“小公子既有心回报,那可否麻烦小公子陪在下一起游街?”
“不麻烦不麻烦。”郁瑾欢往前跨了一步,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能陪暮兄是我的荣幸,再者说了,我一个人也很是无趣,所以,还是我托了暮兄的福的。”
他笑得如沐春风,连眼角下那用来伪装的美人痣都灵动起来,暮昤烟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承认,自己被这个刚认识不过几天的敌国术师蛊惑了,他也深知,深陷爱情可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但他甘之如饮。
只求可以一直看到如此笑颜。
“那我们走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