訇炽猛然站起身,脸气得发红。
宋舒砚心想:缠了我快两个月,耗费近万两白银,自己(指訇炽)也只摸了摸手,心上人这样被别人轻薄,恐怕不好受吧。他没出神多久,又带上泫然欲泣的面具,抬眼瞧訇炽。
訇炽见他那样子心就软得一塌糊涂,握住他的手,红着眼说:“我曾向你许诺‘帮你赎身,娶为正妻’拖到现在,实在不妥;让你受此委屈,我也有错。最多半月,半月内,我定让你凤冠霞帔。”
宋舒砚低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那眼睛里看似情深意切,其实只是自己的“东西”被他人亵渎后的嫉妒、恼恨罢了。
訇炽见他不说话,心咯噔一下:“怎么了?”
宋舒砚陡然回过神,“面具”差点没挂住。他马上调整表情,眼泪登时掉下来,面容上满是欣喜,仿佛刚刚的楞神只是惊讶过度。
訇炽显然也是这样认为,但还是有些不确定:“你……愿意吗?”
“自然。”宋舒砚小声道,脸较之前更红了。
訇炽得了想要的答案,喜上眉梢,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宋舒砚乖顺的环住他的腰身,背着他,扬起了笑想:“终于上钩了。”
两人就这样搂了半晌。訇炽渐渐冷静下来,忽然说:“至于章晾,我不会让他好过。”
“嗯”宋舒砚应了。
“大少爷,该回去了!”最终是门外的侍卫打破了屋里的温情。
訇炽有些不耐烦,想在离别前亲宋舒砚一下,宋舒砚像是察觉到了,欲拒还迎地推了他一下。訇炽却以为他害羞,最终飞快地亲了下他的额头。“吧唧”一声,清脆的很。
等他走远了,宋舒砚脸上的笑容就散的干干净净。他从袖中掏出帕子,就着已经冷了的茶水仔细擦着訇炽吻过的额头。擦得额头泛了红,攥着帕子的手才颓然坠下,他懊恼当时的出神。静下心,他开始理思绪。
现在天下大致分为两个部分,一半是朝廷,一半是江湖(非传统性),很久以前这两个部分以腾冲江为界,谁也不搭理谁。而在25年前,先皇梁武帝突然与江湖大头愿楼交涉,以沟通东西商路为意,历时4年共同修建了伟大建筑——梁愿桥。
刚修建时,其实没有多少人愿意主动通往两地,但渐渐地有人发现商机,并成功获取大量钱财,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前去。梁愿桥建成一年半,彻底繁荣起来。有的人是沉醉对面的美景,有点人想入仕,也有的人想闯荡江湖,但更多的人是想牟利。
在这时,突然传来愿楼“塌”了的消息,梁武帝十分悲恸。而三月后出现了居延派和琐阁,两派的掌门人都曾是愿楼内部的人。分离出去后势力迅速涨大。并且一点不顾往日的情分,在江湖上斗的乌烟瘴气。
兴昌十二年①,梁武帝驾崩。20岁的大皇子梁宿称帝,改国号为盛平,延续了国家的繁荣。
随着梁国逐渐繁荣,处在江湖的人越来越向往这个国家,江湖自此成了个摆设。居延派也似乎是斗够了,只留下内阁的人住在一座风景优美,无人居住的高山隐居避世,此山被世人称作居燕山,所处的那一绵延的山脉便称作居延山脉。
现在已经盛平十三年……
“吱呀——”
“谁?!”宋舒砚猛地抬头。
只见窗户被轻轻打开,一个身影翻进屋内:“是我。”是宋舒砚的师兄馗。
“师兄!”宋舒砚快步迎上去“路上可还顺利?”
“还好,訇炽可有欺负你?”馗沉沉地注视着他。
“没有,他说半月内会娶我过门,到那时花老定要好好敲他一回。”
花老,说的就是绱音楼的主人,同时是居延派掌传音楼,负责传递情报的花长老——花玥。
宋舒砚打趣了下,瞧着师兄的脸色没那么臭了才正色道:“章晾马上就不好过了。”
“嗯?”馗注意力又转到这里。
“啊……”声音还没出,宋舒砚就先掐断了话音,咬了咬舌尖。心想:我怎么就这么嘴碎呢?
馗在一问一答间理明白了,他叹口气,说:“当初就不该准你走这条路,”随即他又不提了,沉声说:“章晾不好动。”
宋舒砚有些惊讶馗没再继续“唠叨”,他也没再管,立刻跟上他的话:“嗯……虽无法彻底拔除他的势力,但也能脱层皮。皇帝顾忌名声,定要‘彻查’。这时再顺手推舟,章决嘛,皇上不会动,但不代表章决可以沉默。就算没查出来是谁走漏风声也得推一个人出去背锅。”
章决是梁宿的内务总管,是个宦官,背地里替皇上找未满十岁的儿童。章晾则是他的“孙子”。(一些宦官随着官阶大小的戏称)
“但訇炽如何知道皇上恋童?”
“不必让他知道,邶王知道不就够了?”
邺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梁武帝快驾崩时就计谋着篡位,但计划没开始就失败了。至此他或许不渴望继承王位,但一定不喜皇帝。在他身边散些皇帝的风流事,不管是真是假,他不传个满城皆知才不像他。
等到传到皇帝耳朵边,梁宿定会压制谣言,私下里对章决会好一番审问,章决再把章晾推出去。
馗:“你这是让他充当离间者。”訇炽要想弄章晾,就得“问问”章决,但如果章决对章晾起疑心了呢?他顿了顿:“还是有风险,就怕章决不起疑。”
“不会。在宫里待得越久,权利越大,疑心必然不小。再说,章晾搁在身边看久了,若是来个更美更机灵的蔺元,再怎么着也腻了。”
馗:“他当上总管后每年都要换一个,仔细算算章晾算是待在他身边最久,管的最多的一个了,”他轻笑了声,轻快地说“你真够聪明啊。
宋舒砚笑得灿烂,他拉着馗落座,换掉杯具,重新烹茶。馗瞧着他,觉得他又瘦了,知道他心中装着事,只语重心长得嘱咐:“我瞧着怎么又瘦了,出了山门能吃到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是少时吃不到的,不多吃些简直浪费。这盏茶吃完我就走了,你定要好好珍重自己。”
“嗯,你也是。”宋舒砚笑着回望。